男人與姑娘平心靜氣地談,一個提出要求,一個悉數應允,這樣一來二回幾句話,流淌在兩人之間的空氣,也在不知不覺中破開一層冰。
費疑舟眸清凜而專注,直視著殷的眼睛,再開口,嗓音也山澗般涼潤:“殷小姐還有其他要求麼?”
殷朝他微笑:“沒有了。”說完忽又想起什麼,稍頓了下,問:“費先生,到時候別人問起,我需要怎麼介紹自己的份?”
坦白講,提出這一疑時,殷心里是不大自在的。或者更準確地說,只要出現在他面前,便時常局促不安。
想,費家大要假扮未婚妻,自然會給安排門當戶對的份,或者某家豪門的千金小姐,或者海外歸來的華爾街英,總之不會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網劇咖。
咫尺之遙,費疑舟聞聲,淡淡挑了下眉,眉眼染上一微不可察的困。
費疑舟以為有什麼難,詢問:“你不想他們知道你的名字?”
殷:“不是,我是考慮到你。”
“考慮到我?”他盯著,聲線輕而緩,像是在細品的話語。
“嗯。”完全是無意識的舉,纖白的指扣下,攥了攥方領的擺,掩飾著某種始終不想暴的、倔強的自尊心,故作淡定:“我在業的名氣不大,說出來,你那些親朋長輩可能都沒聽過我。”
話音落地的下一瞬,殷聽見耳畔傳來一聲笑。
那聲笑極輕,輕得依稀失真,使一時分辨不出是真實發生過,還是錯覺。
殷有點狐疑地轉過頭。
這一轉,目冷不丁便與男人的眼神匯。
殷怔住。
費疑舟安靜地看著,角微勾,帶著些似笑非笑的況味,顯然心不錯。他怎麼會看不出在想什麼,小姑娘實在可,自以為偽裝得很好,實則在他面前全明,所有心思,一覽無余。
“殷小姐主為我考慮,我很開心。”
“……”
“不過,我希你明白一件事。”費疑舟說,“與你的職業、名氣、背景無關,你就是你,你也只是你。世界上永遠只有一個殷,獨一無二。”
*
傍晚時分,萊格賽750于夕中平穩落地。
偌大的候機樓分為幾個獨立大型候機廳,專供公務機貴賓休憩,配套設施一應俱全,除了擺放著沙發電視音響的客廳區域外,還有小型觀影廳、小型健房,以及一個小型化妝間。
殷跟在費疑舟等人旁,經機場方工作人員心引領,進候機樓區域。
本來奇怪,想悄悄問何助理,為什麼落地后還要繞到候機廳來一趟,然而話音還未出口,一抬頭,這個疑問的謎底便揭曉。
由四人組的一流造型師團隊早就奉命恭候在此。
“子安老師。”何助理和領隊的造型師顯然識,他朝對方微微一笑,用粵語道:“時間稍,辛苦各位了。”
殷約猜到幾分,眼睛瞪得溜圓,匪夷所思地向費疑舟:“費先生,這又是要做什麼?”
殷說這話時,費家大公子已施施然于沙發落座,長自然疊,脊背舒展后靠,再尋常不過的作,也被他做得矜貴萬分。
“這幾位老師是我請來的。”費疑舟眉目平靜而從容,“他們會負責你今晚的妝容發型。”
殷豎起手指,隔空自己:“我頭發自己卷了,妝也自己化了。”一頓,有點不甘心地強調提醒:“全妝。你沒看出來嗎?”
莫名覺得喜。
金尊玉貴的冷月,原來本質上也不過一個眼拙直男。
費疑舟被問得無言,微側頭,揚了眉,修長的食指輕扣兩下左額,肢眼神都流出一無奈。
何助理到底是最合格的心腹解語花,適宜地開口,對殷說:“殷小姐,專業的事就給專業的人來做,余子安老師是金牌造型師,相信他不會讓您失。”
殷覺得費疑舟多此一舉,本想替他省錢,聽完何建勤的話,索也就隨便了。
大爺錢多得沒花,怎麼花是他的自由,他想裝點自己的門面,配合就好。
須臾,殷心安理得地跟著造型師團隊進了化妝間。
發型師手持噴瓶,開始給倒騰頭發。
“殷小姐的妝化得很不錯喔。”說話的是余子安。這位造型師打扮時髦,擁有一張看不出實際年齡的臉龐。他端詳著殷的妝容,提議道:“不過眼影稍微偏淡了點,我就在你原本的妝容基礎上進行調整,你看可以嗎?”
殷點頭:“麻煩你了。”
*
一門之隔外,費疑舟鼻梁上架著金眼鏡,點燃了今天的第二煙,邊垂眸煙,邊翻閱置于膝上的企劃案,神淡漠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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