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診出來個所以然,便只當是在靈州水土不服,月事不準而已。
婉婉把自己的事在心里都盤算清楚著呢,眼瞧云茵就打算教沉星去傳醫師,想著上回在夫君跟前就鬧過一回烏龍,這次還是等確定后再教他知道好了。
遂沒教沉星興師眾地去,三兩下洗漱完畢,自己先去找了一回宋眠。
陸玨出來沒瞧著人,就知道那丫頭必定是去尋哥哥了,還真是有了哥哥,哥哥就是寶,而夫君是草。
嘖……
他心底里已經給小丫頭定了罪,便不遑再多問云茵,出正屋后獨自前往書房同長言代些事下去。
南地鹽務已徹查清楚。
楚懷松此次京,乃是套著樞院的枷鎖回來的,他家此回不蝕把米,貪污的鹽稅黑鍋沒能扣給靖安侯府,反倒將自家賠了進去。
魏國公府這些年仗勢斂財、四搜刮民脂民膏早已不在數,只不過沒個由頭作引,誰都不敢去那個霉頭上奏。
皇帝不愿意靖安侯府一家獨大,也從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先頭寧昭儀大變突然于船上行刺,賢妃刻意瞞恒王殿下病,指使浣局宮污染小皇子母的裳,嫁禍給皇后,又指鹿為馬、煽風點火的折子早就于半個月前遞到了皇帝書房。
儀宮解之際,賢妃的甘殿已悄然閉門。
但賢妃卻并非如皇后那般只是靜心思過,當晚兩個李德全手下的太監便已從偏門將人帶走,投了冷宮待罪。
如今魏國公府事發,堪稱雪上加霜、火上澆油。
楚氏一門到如今的地步,已再沒有翻的機會,此時的陳王,想必也該已經面灰敗地踏上了回魯地的歸程。
此一去,陸玨不會再教他有折返盛京的機會了。
*
明兒個年節,今日除夕,傍晚宮中原本照例有宮宴。
然而婉婉且忙著相伴自家哥哥與宋姐姐,才沒功夫去應付那些做面子功夫的貴夫人,遂去程氏那邊告了假,又托陸雯屆時面見皇后時替表示歉意。
闔府出門之際,陸進廉側已沒有了陸瑾的影。
婉婉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還沒回來,可這麼看著其實也很明白了,陸瑾與陸瑜兄弟二人,確實已從靖安侯府出離,自立門戶。
從此旁人提起他二人,便不會再冠以靖安侯府大公子、二公子的頭銜,而是尚書左司郎中小陸大人,與宣德郎小陸大人。
靖安侯府的爵位與榮耀,自然也就再也不到他們二人,及其子嗣后代。
如此一來,諸多為名為利的爭斗,無論已經上演的還是曾在醞釀中的,都將變得毫無意義,沒有任何實施的必要。
陸進廉總算給了陸玨一次,他應有的公道。
趙姨娘與陸淇倒是留了下來,兄長出了那樣的變故,面容很不佳,見了面,同陸雯斗的神都沒有,見了婉婉,更沒有什麼好說的。
說什麼呢?
婉婉雖則是爭那一場導致了兩個哥哥出離,可要沒有那一場鬧,趙姨娘如今早該不知被貶到哪個莊子上了。
陸淇也不傻,弄明白其中癥結后,如今便不怎麼愿意往陸進廉跟前心撒,反倒時時在老夫人膝下盡孝,沒了那麼些尖牙利、刻薄臉。
老夫人向來憐惜孫,不忍教陸淇接連遭打擊后,心郁郁地悶在府里,是以這回將一道帶去了宮宴。
程氏也沒有說什麼,總歸程氏如今一切盡如所愿。
送走侯府眾人后,婉婉回到淳如館,路過院子時看見東墻旁的梧桐樹下,清掃起的皚皚白雪堆得老高。
雪還沒有人踩過,仍是潔白的。
書房窗外忽而傳來姑娘細細的談笑聲,陸玨一時止了話頭去看,是他的小夫人玩兒心大,正拉著鐘牧與宋眠,陪一起堆雪人呢。
那兩人面上頗為無奈,多半都耐著子在哄罷了。
去找過宋眠的婉婉已經和往常不一樣了,堆雪人都還記得要帶上厚實的皮手套,全裹個圓圓的棉花團兒,只出一張紅彤彤的漂亮臉蛋。
陸玨瞧著都好笑地懷疑,現下興許推一把,都能在雪地上打滾兒了。
但婉婉只是穿得厚,作可靈活了,一邊堆自己的,一邊還能指使鐘牧,“哥哥,不是你那樣放的,你看看宋姐姐……”
橫得不行,擰著細細的眉頭的模樣,像極了戲折子寫那欺百姓的小惡霸似得。
宋眠瞧著直笑個不停,實在很想知道常日冷酷寡言的羅剎殺手鐘牧,面對自家妹妹的頤指氣使會是怎麼個應對。
然而鐘牧回首覷那小惡霸一眼,只覺得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被這丫頭支配的艱難歲月,如今可不肯服,抬手一指對著小惡霸腦門兒蹦了下。
“蠻橫的丫頭,如今可算是換了個地方教你稱王了。”
他常年握劍的手,勁兒太大了,一腦門兒蹦得婉婉兩眼汪汪,捂著額頭,疼得頓時癟了臉。
回過頭冷不防瞧著夫君站在廊下,忍不了了,倒騰兩步到跟前就同他告狀。
“夫君你看,我哥哥他欺負我!”
現在大抵夫君是個寶,而哥哥是草了。
可惜陸玨眼下也不打算替冤,將小寶珠拉到跟前來,拿開的手出那一片紅紅的額頭,他角含笑,掌心覆上去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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