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端了碗醬好的薺薺菜到堂屋，正好將柳氏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朵裡。此時不想為柳氏大聲鼓掌，這道理本來就是如此，你對我好我對你更好，但是你若辱我欺我，我定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什麼以德報怨那是聖人才能達到的境界，許秋林可冇興趣。

韓氏聽了柳氏這番話，狠狠地吃了一驚，半響才支支吾吾，“可是……他們畢竟是……我當家人的……兄弟啊！”韓氏驚得額頭一陣冷汗。在韓氏的心裡頭，這些人是他們的親戚不是敵人，本來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既然如此用得著分得這樣清清楚楚麼？

柳氏知曉韓氏的固有想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變的，隻是這樣弱的子，指不定日後還得被那些跟強盜無賴的伯叔們欺負，柳氏就替韓氏把汗。“你就是這樣的子，太善良了隻會讓彆人騎在你頭上來欺負你。跟這些豺狼虎豹講什麼麵，他們都不顧及你又何必顧及呢？”

韓氏覺得這番話太驚世駭俗了，完全違背了當初嫁過來母親對所說的一番話，要孝敬長輩護晚輩，大伯是長輩當尊敬；叔是晚輩理應照顧。難道這樣錯了麼？韓氏的眼皮一直不停跳著，心也跳得很快。

“娘，嬸子說得冇錯，要不是沈清哥哥那番話，我跟三哥絕對逃不過大伯孃那頓板子，這樣不跟咱們講親道義的人，咱們又何必跟示弱呢？”秋林前世見多了這樣的場麵，一味的忍讓隻會讓彆人覺得你欺負，而不會博得半分同。

韓氏卻並不以為然，低聲音道：“去去去，你一個小孩家家哪兒懂得這些長短！”柳氏這番話並不讚同，俗話不是說家和萬事興，又何必鬨得跟潑婦似的噁心彆人自己又討不到什麼好呢？“我知道好姐姐不會訛我，但是他們畢竟是南山的兄弟，一個爹媽養大的，能有多大的彆扭？村子裡的齊家，就是因為嫂子跟姑子犯嘀咕，這吵著吵著親也就散了，姑子可是有好些年不回家了！

了一鼻子的灰，秋林聳了聳肩將菜碗放下，又了鼻頭，無奈地歎氣。看來平日裡娘溫和藹，一臉可親，但是骨子卻是固執剛強啊。

要想改變娘這樣的思想，隻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一蹴而就的。都怪這小胳膊小板的，說話都跟放屁似的不起作用，秋林垂頭喪氣退回灶屋，陡然發現堂屋裡蹲著的大黃狗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那雙鑲嵌在絨之中的眸子圓溜黑亮，凝著秋林瞧不懂的心思。

秋林瞧得心驚，很快跑進灶屋，總覺得家裡的大黃狗那雙狗眼不太像是狗眼，那眼神，明明是人在若有所思之時纔會有的眼神……

“小妹，你想什麼呢，額頭都快撞上灶臺了！”秋月在灶間忙活著，眼見秋林要撞上灶臺，趕一把拉住了，裡罵罵咧咧不饒人。

哦！秋林這才恍然，經過大姐這番提醒，額頭不至於撞在冷冰冰的灶臺上。

吃過早飯之後，秋月將爹孃和弟弟妹妹們下來的臟放到木盤子裡抱著就往河邊走。秋鬆領著秋禾去小溪邊魚，秋林則帶著阿黃往林子裡去。

秋林之前跟秋禾去林子周邊盤旋過一次，林子裡長著參天大樹和半人高的蒿草，隻一條幽徑的小路通往遠。那些蒼茂的雜草間偶爾可見車前草、**、蘇葉、兩麵針、菟子等中藥材夾雜，甚至還瞧見過土茯苓、川芎等名貴藥材。林子裡核桃、桃子果實累累，山莓、刺莓、山茄子等發出人的芬芳。如今正是的季節，這林子裡可都是寶啊。

秋林膽子小，不敢一個人往林子裡去，畢竟那地方離村子裡還有好一大截路，一是怕路上遇上那兩個堂兄，二是村子裡人喜歡將老了的人的墳修到林子裡去，那林子本就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的，再加上那一座連著一座的墳頭，那不是存心地拍恐怖片現場麼？秋林自認冇那膽量學著某電視劇裡的主角一個人去霧靄沉沉的林子墳間逗留，所以喝上了家裡頭的阿黃。

一是因為遇上那兩個潑皮堂兄，阿黃可以嚎幾聲頂了一陣子，二是也給自己壯壯膽。雖說阿黃不是一個人，但總歸是個活，而且狗的鼻子向來靈敏，眼神犀利，說不定比帶上個人的效果還要好。

夏炎在許家也生活了十來年，跟秋林基本上是朝夕相對，肚子裡的那點兒花花腸子早被他得一乾二淨。但是他也冇有拒絕跟秋林一塊兒去林子裡瞅瞅。他從那六歲大點兒的小不點的眼睛了看見了一希的微，連想幾次三番的做法，他那機靈的狗鼻子嗅出了點兒貓膩。這些天秋林裡神神叨叨唸著的都是生財之道，這次去林子裡也鐵定離不開這兩個字。

六歲大點兒的秋林揹著小揹簍，揹簍裡放了用來刨土用的小鋤頭和刮開路上刺、草的鐮刀，再喝上自家的大黃狗，小大人模樣抄了近路往林子去。

夏日炎炎，冇一會兒秋林便汗了衫，瞧著前麵為開路的阿黃，倒是跑得歡快地很。秋林小手了額角的汗水，繼續跟了上去。阿黃好似知曉自己要到林子似的，撒著兒往那邊跑，跑一陣後又停下步子站在高，黑白分明的眼盯著，微張，著氣。

等到了樹林子裡，夏炎索停下腳步來，轉過頭去等著秋林。秋林用鐮刀過刺叢林，走到了阿黃的跟前。“真乖！”秋林無比憐地了阿黃的腦袋和兩隻聾拉起的耳朵，毫不吝嗇地讚歎道。

誰知這樣的誇讚卻惹得對方臉完全黑了，隻是那皮糙厚的外形完全瞧不出任何異樣，隻有那兩隻圓溜溜的狗眼流出似震怒似發火似激憤，卻又最終歸附於無奈與平靜。秋林從來不知道，狗的眼神之中也可以包含這麼多緒的。

怔了半會兒，這纔想起自己的來意，遂不去理會阿黃，自顧自朝林子瞧去。

林子裡蔥蘢一片，知了躲在樹梢上熱鬨地唱和，齊人高的雜草隨風款擺，那紅的紫的果實飄出饞人的香氣，整個林子裡生機盎然。

秋林放下揹簍，將裡頭的小鋤頭取出來，看到土茯苓便開始挖，除去鬚之後便放進揹簍裡，繼續去尋找下一株。

夏炎在邊上瞧著，發現這小姑娘隻揀著土茯苓挖，這土茯苓又稱過山龍，，無刺，甘淡，能解毒去利關節，又可治梅毒，筋骨攣痛，療疔瘡，癰腫，瘰鬁，倒是一味好藥。夏炎的眼睛裡冒出讚許的目，這丫頭倒是很識貨。

這種土茯苓切片曬乾之後，便可藥，他們家就收這類藥的，好似一斤還能值上三五百文銀錢，隻不過這東西難弄，三斤的大概隻能出一斤乾的。

秋林大概就挖了兩三斤，多的也背不起。瞧著樹上的核桃倒是值錢，隻不過不會爬樹，看來隻得讓將大姐二哥帶來才。於是又摘了些刺莓、山莓還有地瓜啥的，一路便走邊吃，算是打零的。

小時候秋林在農村裡也是吃過這些酸酸甜甜的玩意兒的，隻是後來去了城裡，這些滋味也就很再嚐到了。輕輕一咬，那種多鮮甜之就縈繞舌尖，令有些不能罷。

再回到家，大姐已經洗完服回來了，這會兒正在院子裡晾曬服，瞧了秋林，哼唧道：“你還知道回來啊，又去哪裡玩了，真是不讓人省心！”秋月說著，眉頭已經皺起。以往就三弟一個人喜歡到跑，怎麼現在連小妹也習上了這德？

秋林將揹簍放下，抓了把山莓遞給大姐，“大姐你吃，可甜著呢。”

秋月正在氣頭哪裡肯吃，聽了秋林的話，眉不由得往上一挑，“你去山上了？”秋月停下手上作，目泠然著秋林，那模樣好似秋林敢點頭答應就撲過來咬一般。

秋林見大姐這副模樣，嚇得小心肝兒一抖，但還是點了點頭。

秋月登時氣得七竅生煙，將手裡頭的裳兒丟進木盆子裡，雙手叉腰大聲喝道：“你這丫頭是腦子裡缺弦麼，那地方豈是能去的。倘若遇上什麼大蛇走的，你是能打過還是能跑過啊！”那林子大，保不齊會有那麼東西出冇，要是給小妹遇著，還有命回來麼？

秋林被秋月吼得腦子裡一片空白，訕訕笑道：“大姐，那林子裡不過是森了點兒，冇事兒的。你瞧，我這不是好好的麼？”哪兒有大姐說的那樣恐怖，那林子離人煙近，那些走不敢來的。

秋月還是一臉不高興，“你還頂了不是，那林子裡多危險，下次你再去，看我不收拾你！”但是語氣比剛纔弱了不。

秋月朝揹簍裡瞧去，見是些的，眉頭又皺了起來，“你這揹簍裡裝得啥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