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是，別人看見這幅場景應該立馬轉就跑，但是姜貍卻覺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找了塊碑告了聲罪，坐了下來。

于是玉浮生一睜開眼，就看見了師尊撐著下看著他笑，還朝著他眨了眨眼。

師徒的矛盾沒有發，反而兩個人都靠著墓碑坐下了。

徒弟問是怎麼發現的，姜貍也覺得很神奇。

說：“你的服上有的青苔味道。”

而天衍宗大部分地方都是干干凈凈的，只有墓地會有這種氣味。

——這就沒有辦法了，因為只有姜貍能夠湊近去聞他上的氣味。

姜貍問徒弟：“你每天晚上坐在這里餐風飲，冷不冷？”

雖然猜到師尊會這麼問，但是他還是忍不住笑了。

“不冷。”

他低聲和師尊解釋了起來。從他金丹期的新發現，到如何利用鬼氣。

低沉好聽的聲音娓娓道來，讓姜貍覺得慢慢地平靜了下來。因為從徒弟的解釋當中，姜貍可以確定，徒弟不是在用邪法。

——反而更像是一種天生的能力。

姜貍想了想：

“小漂亮，還記得小時候我教過你什麼麼？”

“凡事呢，要無愧于心、無愧于天地，不能損人利己。”

但是話一說完，姜貍又有點后悔了。

虎崽已經不是什麼都需要教的小孩了。

低下頭拔了拔地上的野草：

“師尊現在和你講這些大道理，你肯定會覺得煩了，不聽了……”

徒弟打斷了：“姜貍。”

轉過頭。

徒弟說：

“我喜歡聽的。”

“不管你說什麼，我都喜歡聽的。”

姜貍笑了。

心底里那種莫名的失落消失了。

徒弟直接問：“貍貍，你怕我為了得到鬼氣濫殺無辜？”

姜貍連忙說：“你是我親自教出來的，怎麼會呢。”

但是這麼篤定地說完之后，的底氣又沒有那麼足了。

小虎崽不會，玉浮生呢？

就算是前世的玉浮生對有恩，也不能否認，玉浮生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大反派。

惴惴不安地看著自己的徒弟。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看不自己親手養大的小虎崽了。其實很清楚，伴隨著徒弟的長，他以后會回到妖界，會復仇，會做出很多小虎崽不會做的事。能夠管住現在的虎崽，那以后呢？

他們的分歧會越來越大，和漸行漸遠甚至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

徒弟看著很久，說：

“貍貍，我不會做讓你不高興的事。”

玉浮生的心很，沒有同理心也漠視生命。從前他的命就不值錢，每天和野廝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孩子，天然就有對生命有種漠然。

但是從小，玉浮生就有個名“姜貍”的原則。

在他平靜的眼神當中，姜貍放下了心來。

出手了要和他擊掌為誓，就像是虎崽小時候那樣。

他出了手，卻反手將的小手抓住。

……

從那天之后，姜貍開始每天晚上和徒弟一起去墓地。

第一天，帶了帳篷和枕頭被子，徒弟一套一套。

徒弟低頭看了看姜貍的烤架。

姜貍理直氣壯：要是被抓到了，可以說是他們在墓地里營烤。

這不比他被逐出宗門的好？

徒弟：“……”

徒弟疑似黑化，要走大反派路線了。姜貍說是沒有不安也是假的。

畢竟有句話做：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

而且姜貍現在也不能像是從前一樣對小虎崽想什麼了如指掌了。

能夠做的，就是像是牛皮糖一樣跟在徒弟的后面，他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這一天晚上，姜貍在墓地里等了很久，但是徒弟一直沒有如約來墓地。

在徒弟遲到的十五分鐘里。

姜貍腦補了很多，什麼徒弟出去殺人越貨、挖人祖墳，活剝虎皮。

沒罰過小虎崽，小時候因為虎崽太慘了舍不得，再等些年，徒弟進元嬰期，就要打不了。姜貍著捧魚劍想：——不如趁著現在打一頓。

姜貍聽到了腳步聲。

姜貍聞到了腥味。

那一瞬間，發現自己并不生氣，而是一種很難的覺。

結果姜貍轉過，發現徒弟手上提了兩條靈湖魚。

徒弟平靜地問：“清蒸還是直接烤？”

姜貍：“……烤吧。”

徒弟把魚切片，滋啦啦地放進烤盤里。

香味漸漸在墳地里開。

徒弟練的姿勢很利落，做事的時候話不多。

這段時間徒弟的變化太大了，姜貍時常會覺得他變得很陌生。擔心他變壞、擔心他們漸行漸遠、擔心他越長大就越不認識他了。但是對此，姜貍卻沒有任何辦法。

可是此刻，徒弟坐在邊，聞著好聞的香味，的心突然安定了下來。

徒弟剛剛出筷子翻了個面。

姜貍就湊了過去，炯炯有神地看著徒弟。

徒弟：“……”

……

徒弟年后就變了。變了一個天天夜里去墓地，肚子里全是壞水，還總是冷笑的險大人。既不天真，也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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