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說：師尊理解就好。

徒弟又說：他不是故意冒犯，也沒有打算對師尊無禮。

解釋完了這一句，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變得尷尬了起來。

兩個人一時間都沒話說了。

如果說話還好，不說話氣氛就更怪了。

姜貍盯著地下。

這水缸可真水缸。

這石頭可真石頭。

姜貍想要告訴徒弟：不會在意的，那不都是為了引那鬼新娘出來麼？但是現在說出來，就顯得有點蓋彌彰、好像很介意一樣。

一直到這個時候，姜貍才意識到了和徒弟裝夫妻是一個多麼餿的主意。

虎崽還是很乖的，他現在還一直想要和道歉。

只是當那垂著眸子顯得有點鷙的漂亮眸子，視線似有若無落在的上的時候，實在是無法忽視他的目——徒弟在盯著發燒的耳垂，視線逐漸轉移到了耳垂上那顆小痣的位置。

那種覺又來了，心慌得幾乎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是師尊，總是不好在徒弟面前怯，姜貍連忙開口吩咐，讓徒弟理一下現場，去街上看看還有沒有同伙。

然后匆匆跑了出去。

……

直到外面的冷空氣吸肺部，才松了一口氣。

姜貍是不會主往那方面去想的。因為在的心里，徒弟是朝夕相伴的親人、是看著長大的小虎崽，這是非常難以逾越的認知。

——就像是橙子和西瓜。姜貍堅定地認為徒弟是個大橙子，就算是這顆橙子變得和盤子一樣大，也會覺得：哈，變異大橙子！

怎麼也不會往西瓜的方向想。

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不自在。只能將這種覺歸結于的尷尬和驚慌。

姜貍在河邊蹲了一會兒，風一吹腦子才漸漸地降下了溫。

在看著河面上飄落的花瓣，卻沒有注意到橋上有個陌生人看了很久。

天邊下起了雨，陌生人走了過來，給打了把傘。

姜貍聽到了一個有點耳的聲音：“姑娘，我們從前見過麼？”

姜貍轉過頭，就看見了個穿著劍門織金白袍的青年劍修。

姜貍盯著他那張臉看了一會兒：“這位道友，瞧你的氣息，應是修無道的修士吧？怎麼會和我見過呢？”

江破虛臉上難得出現一點為難，他解釋道：

“我從前忘記了一些事，不知道為何，瞧見姑娘便覺得十分的眼，故前來一問，姑娘從前可曾認識我？”

姜貍拍了拍子站了起來：

“道友，搭訕的手段也太落后了。”

“你們修無道的，還是不要到找姑娘搭訕了。”

為無道修士這樣被排揎，江破虛顯然有點尷尬，剛剛想要解釋。可是姜貍已經走了。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路過了他，鉆進了雨里。

姜貍猜測，江破虛應該是和劍門的人一起來的，目的大概也是那位鬼新娘。

這些年姜貍一直沒有聽見他的消息。誰知道，沒有天衍宗，還有劍門，他還是和上一世一樣修了無道——既如此，就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

倒也沒有什麼敘舊的必要。

……

姜貍走了兩步，就看見了自家的虎崽。

高大的徒弟撐傘乖巧地跟在了的后。

只是目從江破虛的上收了回來。

他問：“那個人是師尊的人麼？”

姜貍說：“不認識，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罷了。”

是麼？

那個陌生人還在盯著姜貍的背影，玉浮生不著痕跡地擋住了那個男人看向姜貍的目，回頭，碧綠的眼睛瞇了起來。

好討厭。

想把他的眼珠子挖出來。

……

姜貍和徒弟走了一段路，以為過了那一陣就不尷尬了。

但是沒有，他一牽住的手，那種悉的，手腳不知道往哪里放的覺又來了。

第一次發現，虎崽的漂亮修長的大手可以將的手整個包住，而且他的溫還比高很多。

有點不自在，但是甩開又有點傷人。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牽著虎崽的，從小到大都是如此。怎麼現在就不行了呢？

姜貍只好找借口，說要去買糖炒栗子，假裝自然、不聲地松開了虎崽的手，噌地一步躥到了攤位前。

這樣兩只手都能抓住東西了。

姜貍生怕虎崽發現不想牽著他會很傷心，于是一直在認真剝板栗，不敢抬頭看他。

但是姜貍猜錯了。被松開了手后，以為會傷心的虎崽卻看了看自己的手，愣了許久。

你嘗試過在茫茫雪原里跋涉麼？無論你走得多遠、多努力，眼前除了白就是白。你嘗試過在深淵里投石麼？除了黑就是黑，沒有任何回音。

喜歡自己的師尊就是這種覺。

永遠對他的親無于衷、永遠不能理解他的告白，是那樣著他、關心著他，這份卻為了當年年的玉浮生，淋過的一場大雨。

是他送不出去的紅線，藏了好幾年的星星掛墜。

但是現在，終于驚慌失措地松開了他的手。

前所未有的欣喜，讓他的目變得那樣的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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