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貍想了想，決定讓虎崽面壁思過。

并且把“尊師重道”四個字罰抄一千遍。

——理由是他今天的態度很不恭敬。

姜貍問他有沒有意見。

問話的時候，一直提防著他反駁：

畢竟虎崽長大了，可沒有小時候那麼聽話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徒弟恭恭敬敬地一揖：“師尊教訓的是。”

徒弟罰抄去了。

姜貍坐在一邊喝茶，很是滿意地打量著徒兒。

一切都好像是回到了虎崽小時候，他坐在對面老老實實寫布置的功課。

瞧瞧，多乖巧？

見徒兒罰抄了一會兒，姜貍湊過去檢查。

姜貍決定只要發現一個字不工整，就可以再找機會罰他了。

但是，虎崽做事實在嚴謹，每個字都端正漂亮。

姜貍找不到訓斥徒弟的借口，只好借題發揮，開始給他講“尊師重道”的道理。

這一切和小時候沒有什麼區別。

除了——

姜貍注意到，徒弟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耳垂上的那顆小痣。

了耳朵，他就從善如流地移開了視線。

姜貍松了一口氣。

徒弟乖乖地聽著的教導。

高大的徒兒籠著自己的師尊，漫不經心想著將推倒在案幾上、覆住的手指是如何的景。

問他聽明白了沒有。

他終于移開視線，看著的，乖乖點頭說好。

因為徒弟的態度還算是乖巧，姜貍鎮定了下來，找回了當師尊的從容。

這時，徒弟不徐不疾地開口，危險的音顯得很是意味深長：

“師尊，你白天這樣罰我，你就不怕我夜里懷恨在心？”

姜貍上下打量了一下徒弟。

姜貍：“你是師尊還是我是師尊？”

哈，你懷恨在心，又怎樣？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姜貍仍對徒弟那個“懷恨在心”產生了一點疑慮，疑神疑鬼了一會兒。

最后覺得徒弟不過是在虛張聲勢、故布疑云。

姜貍在香熏爐里加了一片香片，悠哉悠哉地躺回了搖椅上，把手邊的書翻開一看：

《第四十一回：白天罰徒弟，夜里徒弟罰》

姜貍緩緩地關上了話本。

“……”

姜貍開始頭頂冒煙。

搖椅上的姜貍變了只沸騰的開水壺。

但因為之前有過誤會的前車之鑒，姜貍無數次瞄徒弟，愣是不好直接質問，萬一真的是個巧合呢？

……

雖然姜貍心里一直這樣說服自己，晚上，姜貍還是借口自己的屋子有點，搬去了明知山，打算在明知山先住一個晚上。

徒弟沒有說什麼，只是跟了過來幫姜貍鋪床、打掃屋子。

姜貍看著徒弟乖巧至極的樣子，心想：果然是個誤會。

徒弟讓姜貍晚上睡覺的時候，要關好門窗、檢查好門栓，注意安全。

這一切和過去也沒有什麼區別，從十幾歲開始，虎崽就是這樣的小管家婆。

姜貍也習慣了。

嘀咕：“在自己家里要注意什麼安全……”

高大的徒兒十分心地替關上了窗戶，講了個悉的冷笑話：

“明知山，有虎啊。”

姜貍：“……”

一句話，讓師尊為我失眠一整夜。

徒弟走了。

明知山只剩下了姜貍一個人。

所以不是誤會、本就不是誤會吧？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吧？

姜貍設下了一重又一重的結界。但是徒弟是一手教出來的，這些年對他傾囊相授，這些結界他不一定打不開，姜貍開始后悔把徒弟教得那麼好了。

姜貍在床上坐著，也不明白自己在張什麼：

其實，徒弟不可能真的膽大包天、對做什麼過分的事。姜貍是元嬰修士，而現在的徒弟又不是前世的虎神，教訓個徒弟還是很容易的。

反而，要是一夜不睡，不顯得怕了他了麼？

發了一會兒的呆，還是躺了回去。

其實，姜貍覺到不安和害怕的，大概只是某種岌岌可危的變化。仙山是的家，虎崽是唯一的親人，想要一切永永遠遠不改變。因此，一切變化都是否認的、畏懼的。

姜貍開始自我安，也許，徒弟不會來呢？也許一切都是個誤會呢。

……

但是玉浮生是會來的。

他的格和姜貍截然相反，是個十分強的行派。

虎視眈眈了那麼久，為什麼不來呢？

夜深人靜，明知山皚皚白雪吱呀一聲，有踩雪的聲音傳來。

姜貍能夠清晰地覺到了結界被人打開了。

聽見了悉的腳步聲，甚至能夠覺到大門打開的時候，帶進來的寒風。

姜貍躺在床上還在裝睡。

姜貍知道，徒弟絕對不會真的對做點什麼的。但是當徒弟那種如有實質的視線漸漸地落在的上的時候，姜貍莫名其妙地張了起來。

突然間想到了閉關的時候。

——現在可以確定了。

那哪里是雪呢？那時他的呼吸那麼清晰，明明就是個微涼的吻。

徒弟不是不敢做什麼的乖寶寶，他可真的太敢了，在崽時期就敢殺熊，能是什麼善茬麼。既然都知道了被虎盯上了，還指老虎吃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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