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 玉浮生剛剛回天衍宗，一進來，就有已經等候多時的弟子拿過來了一個東西，“大師兄，姜貍長老說了，這是替悅影轉的東西, 請您保管好。”

他看見了那據說是姜貍送過來的那枚香囊。

這香囊里面裝的當然是妖界消息。

但是姜貍不親自來遞, 肯定是誤會了。

為什麼這麼推測——因為姜貍從前幫人遞過很多的小手帕、小香囊。

姜貍也不是不聽徒弟解釋的人。所以姜貍這回不是誤會他和悅影有什麼了，肯定是覺得悅影在單相思、送香囊是表白。

這也沒什麼。

但是都誤會了……

、還、要、送。

他一瞬間竟然有種頭暈目眩的覺。

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姜貍就是有本事把他的緒高高調起，又馬上摔下去。

讓他喜怒無常、緒被玩弄得跌宕起伏。

虎神轉世, 也快要被姜貍給氣死三百次了。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 才下那種被氣得氣翻涌的覺。

他的指關節咔了一聲, 直接把香囊了末。

……

姜貍在刑堂，和平日里一樣坐在搖椅里等著徒弟回來。

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 姜貍正在雕刻著一只木傀儡，一抬頭，就看見了徒弟的影。

他看上去很平靜，但就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一樣，有種幽深得讓人背后發的驚悚。

姜貍低下頭說：“你看見那個香囊了？”

徒弟沒有說話。

姜貍嘆氣：“人家托我轉給你的心意，我難道要背著你丟掉麼？”

他的聲音很輕，平靜道：“所以我的心意，你就能隨意丟掉對不對？”

說：

“師尊只是覺得自己沒有立場替你做決定。”

低頭雕了一下那只傀儡。

徒弟很冷靜地開口：

“姜貍，我就和你這種沒心肝的人不一樣。”

“你還記得前年一起出去的時候麼？有個人想要送花給你，我就把他拖出去打了一頓。打得他再也不敢看你一眼。”

“我十六歲那年，隔壁宗有個長老找我打聽你的消息，說是要給你找個道。后來他看見你就跑，你一直很困為什麼吧？”

“姜貍，這麼多年來，你的桃花我見一朵就掐死一朵。”

“我也沒有立場，但我就是掐了，你為什麼不掐？”

姜貍：“……”

姜貍瞠目結舌，震驚地看著徒兒，想說因為不是那麼殘暴的人啊。

——難怪徒弟越大，就越不男修歡迎，還以為自己花容月大貌不及當年。

他直接掐住了的臉：

“姜貍，我不是告訴過你，悅影不是人，是倀鬼麼？”

姜貍拍開了徒弟的手，在了搖椅里繼續雕那個傀儡。

隔了一會兒，才小聲地說：

“就算是沒有，也會有別人，你以后總是要找道的嘛。”

他充滿憎恨地盯著頭頂的發旋，輕聲問：“是麼？”

“師尊想讓我出去找個道，然后和在一起，回來找你當主婚人，然后一起給你敬茶，當你孝順的好徒兒？”

姜貍的手指了，手中的刻刀終于停了下來，抬頭看著他：

“那我能怎麼辦呢？浮生，我是你的師尊。我親自把你養大，總是要對你負責任的。”

“你不懂事，我不能跟著你胡來，也不好耽誤你的人生。”

終于給出了他最痛恨、最厭惡的兩句話。

又退回了岸上，說出了隔岸觀火的話。

他有種太被氣得直的覺。

他輕聲說：

“姜貍，你可以把我當一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

“但是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就算是養條狗，也要拿著塊吊著他呢？”

姜貍莫名其妙地覺得現在的徒弟有點嚇人。有點心虛，又覺得自己簡直是深明大義，心志堅定的好師尊。

他看著那張重新變得讓人痛恨的小臉。

如果說緒有臨界點的話，姜貍現在就在臨界點不停地撥他的神經。

姜貍還在和此時在危險邊緣的徒弟試圖講道理。

說：“浮生，你到底想要師尊怎麼樣？”

他很平靜道：“做你的道，和你白頭偕老。”

姜貍心想：原來癥結在這里。

“什麼白頭偕老，那都是師尊騙你的。”

——這不就像是上大學后不用努力了一樣，是大人的謊言麼？是師尊，難道要告訴他，是最不靠譜的東西。

難道要告訴他，就算是有的牽制，還是說斬就斬，說要修無道就修無道？青梅竹馬的深厚誼，也不過是一點風浪就掀翻的小船。

什麼白頭到老，都是拿來騙小孩的，他別的都不信，怎麼這個就當真了呢？

姜貍說他天真。

他低下頭，咬著“天真”兩個字，恨不得將嚼碎了咽下去。

他危險地重復了一遍：“騙我的？”

姜貍承認了——

當年就是編故事騙小孩的。

玉浮生垂著眸子，遮住里面碧綠的暗洶涌。姜貍那喋喋不休的小還在說著些什麼誅心的話，吐出來的每個字都讓人氣得頭昏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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