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莊嘉寧輸好就收拾了東西,由護工陪著回了家。
霍一珩人雖然走了,卻給留下了一堆調理的中藥包,還特地跟莊故川打過招呼一定要看著喝完。
無緣無故地病了一場,並且還因此沒能看霍守寧,現在又要被著喝一些又苦又難喝的藥,心中難免不滿和沮喪。
但這一切都不及霍一珩前天夜裏說的那番話讓在意。
越是反複思量,越覺得有問題。
等到將十幾天的藥都喝完了,卻依然沒有想出什麽頭緒。
莊故川看著每日心事重重,鬱鬱寡歡的樣子,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猶豫了很久,終於在一天下午做完最後一次階段複健的時候,來了準備好好談談。
“嘉寧,不如我們回國吧。”
莊嘉寧有些詫異地看著他:“爸,怎麽這麽突然就想要回國了?不是說在這邊做完全部的複健再考慮回去嗎?”
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我這恢複得已經差不多了,康複中心的醫生也說我可以回國繼續做康複訓練,而且你弟弟也應該盡快回國讀書,他本適應不了這邊的教育模式。”
這話說得倒是事實,來到澳洲近一年,莊誠的績確實不太樂觀,甚至有幾次還被老師去進行了私下通,說莊誠融不到集中去。
但莊嘉寧的心裏始終還有些顧慮,一時拿不定主意。
“上次霍一珩走之前跟我聊了聊,我總覺得他心裏裝著事,而且這事還不小。”莊故川好像很確定這件事,“他應該沒跟你說是什麽事吧?”
“沒有。”莊嘉寧陷了沉思。
連父親都到他的異樣,這說明的第六沒錯,霍一珩確實有事在瞞著。
“你們倆兜兜轉轉這麽多年,到現在也沒能分開,有時候想想也算是一種宿命吧。”莊故川歎了口氣。
他上前握住莊嘉寧的手,開導著:“有時候別太鑽牛角尖,人都會犯錯,都有自己的不得已,如果他不是有意為之就不算是什麽無法諒解的大事,你要學著遵從自己的心,別活得那麽委屈那麽計較。”
“可是小燁……”說到這莊嘉寧的嚨便開始發。
這是心裏的一道坎,是最深的一抹傷疤,也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無法繞過的過去。
“他從前如何對待小燁,我們都看在眼裏,如果他真的能救你以為他會不去嗎?如今他將你們倆的孩子看得那麽重,就是存著一份贖罪的心思。”
莊嘉寧反複思量著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從他再次出現便一直於一種等待的狀態,他不再步步,也不再施與威,好像僅僅隻是為了,為了霍守寧在做這一切。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了,我們之間隔了太多東西,已經不是簡單地和不和好了。”
莊故川欣然笑著:“傻孩子,有些事你的心會告訴你怎麽做的。”
莊嘉寧被他說了心思,於是開始著手準備回國的事,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周馳,對方也並沒有多驚訝。
“我猜到你快要回來了。”他在電話裏沒有意外地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
“最近霍氏有些,霍一珩大刀闊斧地作肯定是在計劃什麽大事,我猜十有八九不是因為孩子就是因為你。”
經過一年的觀察,周馳對霍一珩的觀也有了些變化,他冷眼旁觀確實也挑不出這人的一點錯,於是對他的態度也不再那麽敵對。
莊嘉寧心裏有了些不好的預,算了下時間,馬上就應該是見霍守寧的日子。
然而他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
想起上次霍一珩在病房裏對代的那些話,終於還是按捺不住決定聯係一下嚴行。
但他裏竟一句話也問不出來,這讓莊嘉寧心裏的顧慮更濃。
莊嘉寧就這樣惴惴不安地過了兩天,直到接到了霍老爺子的電話。
當時,正在莊誠的學校辦理轉學手續,看到是老宅的電話,心裏頓時一驚。
“嘉寧,是我。”霍添沉穩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
莊嘉寧覺得他的聲音好似更加蒼老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爺爺。”應了一聲,便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在澳洲過得還好嗎?”
“好的,爺爺您呢,還好嗎?”
對麵長歎一聲:“嘉寧,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爺爺不會來打擾你的,你……能不能盡快回國一趟。”
莊嘉寧愣了一下:“出什麽事了?”
“守寧那孩子眼睛查出了一些問題。”他怕莊嘉寧著急,接著說,“你別害怕,醫生說等到合適的捐贈者,進行眼角移植就可以了。”
初次接收這個消息,腦子裏還有點懵,有很多問題卻不知道應該先問哪一個。
“那眼角有捐贈者嗎?”
“其實是有的,隻不過需要等資源庫的排期,雖然打過招呼,但可能一時半會不會那麽快。”
莊嘉寧凝神想了一下:“他現在是已經看不見了嗎,需要我回去照顧他嗎,那我馬上就回去。”
“不是的。”霍添打斷,“不是他需要照顧,而是一珩……”
莊嘉寧不明所以:“他怎麽了?”
“他要把自己的眼角換給守寧。”
“什麽?”莊嘉寧驚聲問道。
明明說可以等資源庫的排期,為什麽他要拿出自己的眼角?
“他為什麽,不是可以等捐獻嗎?”
“因為他怕等待時間太久,他不想讓你發現守寧病了。”霍添解釋道,“他怕你知道後認為他連孩子都照顧不好,不肯再原諒他。”
“他現在……一意孤行,恐怕隻有你的話他才會聽。”
莊嘉寧想不明白霍一珩執意如此到底是怎麽想得,覺得任何一個正常人也都不會明白,但他就是要這麽做。
他那樣一個冷靜自持地人,竟然會做出如此不理智的決定,讓莊嘉寧有些唏噓,心裏說不出是惱怒還是無奈,抑或是有些心酸。
到了這個地步,做不到再袖手旁觀,當即訂下了最快的返程航班。
飛機起飛前,莊嘉寧曾給霍一珩打了一通電話,然而並沒有被接聽。
近一天的航程,莊嘉寧從沒有這麽心焦過,坐立難安,生怕自己回去得太晚。
難以想象,像他那樣一個優秀到近乎完的人,如果摘掉了眼角,獨自麵對黑暗的時候該會是怎樣一種無助又絕地驗。
那之後,他又該如何應對他後那個龐大的霍氏集團。
二十多個小時後飛機落地,來不及休整,直接給嚴行打了電話。
因為一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
【霍添:一珩將手提前了,他現在已經去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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