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端端抬頭看向季臨:「我討厭這樣的觀點,我想要改變這樣的觀念,我想要更多的話語權,我想要這個社會變得更好更溫和,而我也堅信,我擁有改變別人的力量,所以我要多說很多在你看來可能是廢話的話,去浪費時間,就算最後的結果是失和無能為力也沒關係。」
說到這裡,白端端突然笑了起來,的眼珠黑亮而有神,對著季臨眨了下眼睛,睫輕輕扇過,朱輕啟:「你看,季臨,以前的你,會和別人說自己過來人的經歷,勸解別人不要浪費時間嗎?」
「我已經在改變你了,是不是?」
這個剎那,季臨隻覺得自己恍惚間有一種被擊中的覺。
白端端像是真正致命的毒藥,還是基因針對型的,像是完全踩著季臨的死在長,不像大部分孩那樣溫乖巧,即便語氣溫和,一雙眼睛裡也帶著的攻擊,漂亮,鋒利,危險,像是一把猝了毒的冷兵,這或許讓一般男人生畏,但季臨心底裡簡直翻滾沸騰,陌生的緒在自己的膛裡橫衝直撞。
*****
白端端和季臨站在貴通訊辦公區前的一道巨大屏風前有了這番談,沒想到,在自己看不見的屏風背後,戴琴就那樣默默地站著。咬著,努力抑製自己的聲音。因為發現檔案略多,恐怕需要再多些時間整理,因此折回想和白端端季臨打個招呼,沒想到卻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無疑,自己確實是弱的,出了這樣的事,要不是自己表姐薛雯給自己介紹了白端端這個律師,恐怕還在哭哭啼啼,忍耐輿論的謾罵並毫無反抗地就接貴通訊開除自己的決定。
事發至今,戴琴心裡一直是悲慟的,沉浸在過去,想著,如果孩子爸爸沒出事就好了……從沒也從不敢去深想過自己的未來,隻逃避而消極,因為外界的攻擊和公司裡李婉君等人的鄙夷目,就連戴琴自己,也對自己的評價降到了最低,產生了自我認同懷疑,隻覺得愧、難堪,甚至連自己都麻木地覺得,自己真的是個沒用的爛人,瞞懷孕簡直是大逆不道,活該被人出資訊以後用手機呼擾謾罵。
而直到現在……直到聽到白端端一席話,心裡抑的痛苦和委屈才終於彷彿找到了傾瀉的出口。
瞞這件事確實是不對,但難道就活該隻配得到這樣的對待嗎?就隻能忍別人的冷嘲熱諷嗎?他們不是自己,也本不瞭解自己的人生。……既想要留下這個寶貴的腹子,也還年輕到有著在職場上拚殺的熱。不應該放棄自己,不應該輕賤自己。
「因為萬一,我是說萬一,能夠聽進去,在未來的排裡堅持下去勇敢起來,是不是職場上,又會多一個有溫度的策劃人?」
屏風那頭,白端端的話像是一個火苗,點燃了戴琴麻木的心。
是的,勇敢。
了自己隆起的小腹,單親帶娃,還要兼顧職場,未來的人生絕對隻會越來越難,如果自己連此刻都不能勇敢,未來的路,又如何能走?
這個瞬間,戴琴隻覺得,自己中湧起的是容和激。
在看來,白端端優秀、專業,完全是英姿颯爽的職業英,和李婉君是一類人,雖然因為自己表姐的囑託而接了自己這個案子,也因為表姐的原因維護了自己,但恐怕心也並不認同自己,完全沒想過,白端端原來一直這樣理解著自己……
屏風後季臨和白端端又開始聊起了別的話題,戴琴按下心裡的緒,決定不要打擾白端端和季臨,而是改發了條簡訊告知稍晚幾分鐘,這才轉又回了自己工位整理。
*****
「真是不要臉,明明一職人事部就給科普過公司的懷孕排班製度了,大家都按照年齡、在單位工作的時間長短還有一些別的況綜合打分後進行排班,先讓年齡大工齡長對公司貢獻大的同事懷孕,之後再慢慢,這樣既能避免一窩蜂都懷孕了,工作上來不及接青黃不接,又比較公平,還清楚明瞭,結果倒好,懷裡揣著一個來報道了!完全無視製度!」
「而且就因為,害的本來排到能懷孕生孩子的林夕姐隻能幹延後等著,林夕姐也不小了,之前檢醫生也說建議早點要孩子不要再拖下去了,好不容易等到上自己了,結果被戴琴這種垃圾給搶了。」
「就是啊,那是想好好在公司裡乾的態度嗎?玉琪,你想想你當初工作三年後剛新婚呢,不小心意外懷孕了,結果還不是遵守公司的懷孕排班製度,把孩子打了嗎?」
「怎麼不是,看看玉琪再看看,竟然還厚無恥準備之後繼續來上班,太噁心了!」
……
戴琴知道同個部門的幾個同事對自己都頗有微詞,然而去而復返直接撞上們在背地裡講自己壞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戴琴很清楚,這並不是第一次,貴通訊有一個所謂的懷孕排班製度,要求所有已婚待育的同事都進行這個係統排列,不論是一胎還是二胎,都需要排到了才能生,雖然破壞規矩沒排到就懷也並不能扣工資,然而這幾乎會引起其餘所有遵守製度的同事的攻擊,也因為這樣,此前幾個沒到上自己就意外懷孕的,為了職場上的發展以及為了不被其餘人排孤立,全部選擇了打胎。
要是以往,戴琴大概隻能心苦地把這些攻擊嚼碎嚥下,然而這一刻,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不能這樣下去了。
想要勇敢,想要像白端端一樣堅強、果決、永不退。
這一次,戴琴沒有假裝自己本沒來過從而避免尷尬直接轉離開,相反,走出了掩映住的綠植,站到了那些同事的麵前。
「我絕對不會打胎,因為我的孩子比這些神經病一樣的懷孕排班製度都重要。你們為自己遵守這種製度而驕傲嗎?你們為守規矩而開心嗎?你們甚至為屈從這種製度而去打胎謀殺自己的孩子而到理所當然?」
所有人的目都落在了自己上,戴琴的心有一些張,然而還是堅持著說完了想說的話,一直以來想表達的東西。
「你們不覺得可笑嗎?什麼時候公司和領導還能對你們的私生活,甚至可以說是夫妻生活指手畫腳了?我以為作為人,我們最起碼擁有生育自由,結果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什麼時候懷孕什麼時候生孩子,還要得到公司和同事領導的批準。」
麵對戴琴突然的改變,其中有個年齡稍長的同事反駁了起來:「這本沒強製要公司和同事領導批準的,公司也沒把這和業績考覈等掛鉤……」
「對,公司沒有因為是否遵守這個製度而扣工資獎金,也不會因為隊而真的做出任何分,更不會強行迫你墮胎,聽起來完全沒有強製,也不違法,但公司完全就用大家慣的遵守,在潛移默化地維護著這個製度,但你們想過嗎?這個製度本本就不合理啊!」
「我瞞懷孕職確實有錯,我承認,也承擔因此造的負麵影響,包括你們的不認同,但我……」戴琴穩了穩心神,一字一頓堅定道,「我不會遵守這個可笑的懷孕排班表,我也不覺得你們應該遵守。你們有這個力抱團背後攻擊我維護這個愚蠢的製度,不如團結起來找工會幫忙取締這個惡毒的製度。」
戴琴說完,收走了自己桌上剩餘的檔案,然後沒有再理睬那些臉尷尬難看各異的同事,而是轉徑自走出了辦公區。
這樣一番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勇氣和力量,直到離開,才覺得整個人都在張地發抖,腳步也因為過分力而顯得虛浮,手握了拳,才給了自己剛才說下去的能量。
隻是人生裡的第一次,發現心竟然可以這樣暢快。
一直以來,為了想在公司站穩腳跟,戴琴都十分小心地討好著周圍的同事,隻是如今看來,永遠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歡。難道公司的敵意、同事的排和誤解隻要安靜忍耐就可以扭轉嗎?本不是的。
隻是未來還有很多時間,戴琴堅信,自己會堅持下去,會讓所有人看到的努力,會讓所有人真正認識到,會用行扭轉所有的偏見。但要是扭轉不了,那也沒關係,自己並不仰賴別人的喜歡才活著,隻要問心無愧就行了。
沒有人的人生容易,自己選擇的路,那麼跪著也要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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