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舞池從上方看呈弧形。

由一對又一對的華爾茲舞者組。

章庭遠拉著我進舞池時，我的四肢幾乎是僵的，生怕一不小心踩到對方的腳面。

但越是怕，就越容易出錯，第三次踩錯拍子時，我尷尬地別過視線，可一抬眼，竟撞上了斜對面那雙漆黑的眸子。

是周寒之。

大約是我作錯的太多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這隨意一瞥，竟捕捉到了他睨過來的眼。

周寒之是為數不多知道我四肢不協調的人，但對視的那一秒，我還是看到他不經意地擰了下眉。

也是，彼時站在對面的林西西輕盈得跟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一樣，作優，四肢協調，連腰肢扭的都極有節奏，哪個男舞伴能不喜歡呢。

我忽然有些懊惱，又不是打比賽，他周寒之憑什麼對我評頭品足，我的舞伴不也還沒說什麼呢。

正出神時，我只覺得腰間一，面前的章庭遠忽然隨著節奏朝我湊近，這小朋友個頭也不小，人又長得高高壯壯的，猛然間看上去，竟然讓我有種與熊共舞的錯覺。

還是一個憨憨熊。

“孟小姐，”章庭遠似察覺到了我細微的緒，小心翼翼道，“我哪里跳得不對嗎？”

我反問道：“你沒覺得我跳得很差勁嗎？”

“沒有啊，”章庭遠長著一雙和憨憨形象有些違和的新月形雙眼皮，說話的時候眼睛亮亮的，“你能答應我的邀約，我已經很了。”

心口像是忽然被什麼輕輕的東西敲了一下，雖不重，但鈍卻很強。

我忽然意識到，原來，欣賞你的人，是會把你的缺點看優點的，而不是看到我笨拙的作后嗤之以鼻。

“謝謝。”我扣住章庭遠的胳膊，誠懇道：“你也很棒。”

到夸贊的章庭遠吃驚的看著我，一瞬的功夫，一張小臉啊便紅了番茄，這片紅暈從臉頰至耳垂，并呈持續狀。

大概是太顯眼，竟引起了他賓客席中的朋友的注意，于是在我們的一個右旋轉后，我的耳旁竟響起了口哨聲。

章庭遠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提醒我道：“孟小姐莫要見怪，他們就是取笑我。”

我剛準備回應，只聽背景音樂急促上升，這才猛然驚覺到舞蹈竟然還有換舞伴的部分，雖不愿，但旋轉后，我還是站到了周寒之的對面。

同樣的并腳換步，同一個右轉左轉，我秉承著每個作都保持著合理距離，哪怕是手指搭在周寒之的掌心，我也是輕輕一點，生怕污了人家高嶺之花的名聲。

可即便如此，對面的這位依舊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樣子，看我的眼神也愈發的冷漠。

講男德的。

他要在林西西面前表衷心，我自然要配合，于是在下一個摟腰面的作時，我很識趣地收腔，跟周寒之保持著合理又妥帖的安全距離。

正當我暗自慶幸自己作到位時，驀地指尖一，寬厚的手掌地覆蓋在我的手背上，連帶男人掌心的薄繭，都能清晰地知到。

我驚訝地抬起頭，視線掠過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頰時，只見周寒之鎮定自若，一本正經，本看不出一異樣。

我匆忙收回視線，但因為分心，我換步時又出了差錯——鞋跟踩在了周寒之的腳面上。

條件反的，我匆忙后退，但因為太過張，本就僵的四肢像是被掉重心的阿基米德積木條，轟然朝后倒去。

倏忽之間，我整個人被周寒之拉懷中，相的一瞬，著薄薄的料，我像是聽到了他一聲比一聲大的心跳聲。

我不可思議地向面前的男人，只見那雙瑞眼里，眸浮浮沉沉，像是攢著洶涌的波濤，又像是四分五裂的。

不，一定是錯覺。

匆忙收回視線，我試圖推開跟周寒之的劇烈，卻被他摟得更了。

我冷眼掃過去時，周寒之眸一凜，冷冷道：“怎麼，讓孟經理跟我跳一段，還委屈你了？”

我抵了下后牙槽，一把在周寒之的手腕，用力往下腰間一扯，提醒道：“這才是華爾茲該有的作，周總，你越界了。”

扶在我腰間的手臂明顯僵了一下，男人的黑瞳里跳著駭人的暗火：“怎麼，看到嚴冬跟其他人跳舞，刺激了？”

后退鎖步，周寒之的作猝然間變得激烈強勢，連手臂上的都是繃的。

背景音樂也在這一瞬變得激昂熱烈，這對于本就不擅長舞蹈的我來說變得更加吃力，而周寒之像是一瞬間掌握到了我們之間的主權，在一個完整的后退拂步作里，一步一步地，引導與支配著我。

我盯著他，不咸不淡道：“周總是要向我展示你高超的舞蹈技巧嗎？別說，認識了你這麼久，我還是頭一次知道周總這麼會‘跳’呢。”

大約是聲音里的諷刺太過明顯，周寒之竟忘了下一個作，好在舞蹈已經進了尾聲，音樂戛然而止時，我迅速地回被握的手，一個簡單的謝幕作后，頭也不回地走向賓客席。

香檳灌嚨時，吳凌興高采烈地走過來，笑呵呵道：“有長進啊南絮，準備吃草了？”

我被嗆得眼淚都冒了出來，剛準備解釋，林西西糯的嗓音便從后了進來：“可不是嘛，南絮姐這麼漂亮，異緣當然不會差了。”

魂不散地。

吳凌忍不住翻個大白眼，沒好氣道：“那當然咯，所以林經理你可得看好你們家周總，免得一不小心，被我們家絮絮了……”

吳凌說這話的時候是背對著林西西說的，所以當轉過去時，才發現林西西并不是一個人。

人家是挽著周寒之的胳膊一起過來的。

顯然，吳凌的臺詞，周寒之是聽得一清二楚。

冷著臉的周寒之一不的看著吳凌，問：“吳總怎麼不繼續往下說了？周某也想知道，孟經理到底能從周某這里，走什麼。”

周寒之這句話是說給吳凌聽的，可那雙眼，卻一直盯著我。

眼神里，是輕蔑，也是譏諷。

而站在他側的林西西，櫻微翹，好不得意。

這是連掩飾都懶得在我們面前掩飾了。

見狀，我晃了晃手中的香檳，平和道：“抱歉周總，吳總的玩笑確實有些過了，應該知道的，您不是我心儀的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