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從桃花塢回公寓，擰門鎖之際，咽驀地一涼，一柄寒四的刀刃抵住了。

持刀的那只手，干紋又黑又糙，是男人。

瞬間一不敢。

“是何小姐吧。”

正宗的本地口音。

何桑深吸氣，“你劫財劫？”

男人沒答復，只念叨，“委屈何小姐了。”

下一秒，手電筒的白照在何桑的眼睛，對方有兩個人，一個胖點的，腦袋套了的，面目勒得扭曲發癟，一個高點的，戴了鋼制的面，只出窄窄的五，看不清真容。

套的是手下，舉著手電筒東張西，戴面的是大哥，連拖帶拽脅迫何桑下樓。

他們機敏避開了電梯和樓道間所有的監控。

要麼，是踩過點了，要麼，就是這小區的住戶。

踩點踩得這麼輕車路的，基本沒可能，梁紀深回來的頻率是毫無規律的，對門的男公關失蹤之前，客戶進進出出，也經常開派對、組酒局，人員流混雜，被18層和20層多次投訴了，業特意在這一層安裝了四個攝像頭，加上10層新發生了命案，兇手在逃，警察從早到晚走訪取證，小竊賊哪有膽子作案。

只能是a棟的業主。

這些鮮靚麗的男男，高，花錢如流水，賭博了，甚至嗑藥上癮了，都可能鋌而走險。

“你們是住在這棟嗎？”

面男先是一愣，隨即怒了，刀刃向下，“廢什麼話！”

何桑覺皮火辣辣的疼，像扎出了，“只要你們不傷害我，我男人可以給你們很多錢。”

手下轉了轉眼珠，心思了，“大哥，男人肯定有錢，不然養得起戲子嗎？”

面男沒吭聲，押著繼續下樓。

何桑張得手心冒汗，劫是最壞的結果了。

梁紀深喜歡，很大一個因素，是干凈，沒有史。熬到他那地位的男人，都有生理潔癖，自己的人被強了，憤怒、憐惜之余，多多存在影和嫌棄。

人之常。

普通男人，出于現實本的考量，也許會翻篇兒。

而梁紀深最不缺本了，他圖的是開心，舒服。

讓他憋屈了，堵心了，也將窮途末路了。

“大哥，我和你們無冤無仇，是有人雇傭你們吧？”強作鎮靜，“是蘇蘇嗎？”

“什麼叔叔，我他媽是嬸嬸！”手下一推，樓梯間漆黑，何桑在臺階上摔個趔趄。

一輛灰的面包車泊在小區后門，位置很偏僻，是攝像頭的盲區。

車里還有兩個男人，也套著的，鬼鬼祟祟放風，瞧他們出來，迅速拉開車門，給何桑的封了膠帶，又蒙了眼罩，配合得利索，一氣呵。

是老手了。

面男坐上車，開始打電話，“弄到人了，我們差點全軍覆沒，男人在，有力氣的，我一個小兄弟了傷，這醫療費——”

“你膽子不小，糊弄我？”那邊不相信，“你們要是撞上男人，憑你們？不知道誰綁誰呢。”

何桑豎起耳朵聽，對方音經過變音理，連男都分辨不出。

“我給你一個號碼。”對方講了一串數字，“你告訴他，何桑的下落。”

面男蹙眉，“然后呢。”

“我會再聯絡你的。”

......

梁遲徽打給顧江海，他關機了。

估計有急任務，在一線指揮。

掛斷后，接到了何桑的電話。

梁遲徽渾的奔涌逆流，在橫沖直撞，他不自直起腰，聲音喜憂參半，低沉不安，“你在什麼地方？”

“西郊倉庫。”

梁遲徽一怔，下意識看屏幕，剛緩和的臉又嚴肅到極點，“何桑呢。”

“何小姐在我手中。”

“你是b棟1901的租客。”他一語道破，“a、b兩棟公寓樓相距7米，你監視很久了。”

男人吃了一驚，“今天上了一個聰明厲害的角。可惜，你慢了一步。”

梁遲徽油門踩到底，“你開個價。”

“你自己過來，不要搬救兵，更不要報警。”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九點，人不到，等著收尸。”

下完最后通牒，男人掐斷了通話。

梁遲徽抬手看腕表，現在是六點。

對方給了三個小時。

還算富裕，只是他從未去過西郊倉庫，尋找會花費一番工夫。

與此同時，面包車駛倉庫的大鐵門。

綁匪撕開何桑的眼罩，拖著下車。

這是一棟三層小樓，四周長滿了蘆葦叢，橫過公路，是西郊馬場。

上次去騎馬，何桑問馴馬師這棟樓是干什麼的，馴馬師說是冰淇淋制造工廠，搬遷了，舊廠址也廢棄了。

到達二樓，綁匪將捆在靠窗的石墩上，捆了雙層的繩索，幾乎不了氣，又是背墻的站姿，何桑站了一會兒，已經麻木，腰板也酸得沒知覺了。

天徹底暗下來的時候，破敗的樓梯約約傳來腳步聲，皮鞋碾過水泥地面，饒是控制得再謹慎，也有細微聲響。

何桑聚會神凝視那一，梯階顯一個男人的發頂，烏黑濃，似乎涂了定型的發蠟，英堅。

男人同樣警惕，緩緩移，頭發在幽暗的影中起伏浮。

額頭，眉眼，鼻梁。

一點點，一寸寸，在何桑的視野里暴。

難以置信，綁匪通知的竟然是梁遲徽，他真的單槍匹馬趕來了，他昨夜分明回冀省了。

何桑瞪大眼，搖頭嗚咽著，男人也第一時間發現了，食指摁在間，示意別出聲。

梁遲徽攥住棒球，戴了一副防的黑線手套，沿著墻一步步走上二樓。

綁匪們盤著，席地而坐，喝一口二鍋頭酒，嚼一口油炸花生，玩得熱火朝天，全然沒留意有什麼人進來。

手下被白酒辣得齜牙咧，“怎麼置啊？”

面男倚著石柱子，不大耐煩，“問。”

“大哥，雇主是誰啊？我心里沒底。”

面男慢條斯理，“三十萬的酬勞下午到賬了，有底了嗎？”

手下樂了，“有底有底——咱們泡個小姐吧，半年沒開葷了！”

剩下三個手下也眼的。

面男松了松勒在耳朵上的掛繩，“不行，事沒了結，必須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