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男警惕比較高，梁遲徽邁上二樓的最后一級臺階，他立馬發現了，抄起水泥柱后面的三腳鐵架，迎頭劈下。

梁遲徽生得一副瓷白如玉的清俊樣貌，若不是型高大，表面看，的斯文氣，沒什麼戰斗力。

可打起架，手長腳長的優勢便現了。

梁遲徽手臂繞過面男的脖頸，用力一掰，對方筋皮漲紅，力掄打他，“放...放開我！”

“誰指使你的？”

面男不松口，“我不認識——”

“不認識？”

梁遲徽兇畢現，何桑被他的戾氣驚得呆滯住。

馮志奎派人堵截報復那次，梁遲徽也是如此的鷙凌厲，充斥著煞氣。

完全不符合外界眼中的梁二公子。

邱太太吐他是廣和集團后臺的那一刻，何桑也為此而半信半疑，連馮志奎和黃彪這樣的厲害角都對梁遲徽俯首稱臣，他會是怎樣的狠辣卓絕？

“何桑，快走！”

梁遲徽奪過面男手中的三角鐵架，對準手腕的繩索一砍，何桑擺束縛，將繩子扔回去，“你捆住他們！”

手下趁著面男纏斗之際，一躍而起，摟住梁遲徽，兇殘踹打他的肋骨，混戰中，面男的耳繩斷了，赫然是何桑悉的面容。

對門的男公關。

“是你？”何桑睜大眼。

面男自知份敗，也豁出了，和手下左右夾擊梁遲徽。

猛虎難敵群狼。

梁遲徽落于下風。

其中一個手下被地上的勾住，趔趄間，梁遲徽瞅準時機，曲臂一扣，清晰的骨裂聲，那人張大，面目扭曲，“大哥！你坦白吧，我不要死在這！”

面男一分神，也著了道，梁遲徽擒住他，反手撂倒。

剩下的兩個馬仔沒有負隅頑抗，當場棄了武，溜著扶梯逃竄了。

“窩囊廢！”面男咬牙死扛，“坦白了都沒好果子吃！”

梁遲徽抬腳，踩住他腹部，“不代是嗎？”

他大口大口呼氣，“有本事你廢了我啊！”

“有種。”

梁遲徽皮鞋一碾，他聲嘶力竭哀嚎。

“你為一條臭魚爛蝦守口如瓶，得罪了梁家，不劃算。”

面男聞言，劇烈一抖，如同泄了氣的皮球，四肢垮塌下去，“你是...梁老二？”

梁遲徽鞋尖支起他下，“代嗎？是你的，還是我的鞋底。賺了錢，敲碎滿口牙，值不值。”

面男瞳孔震，“我代！”

梁遲徽挪開腳，撣了撣襯衫袖的灰塵，那兩個跑掉的馬仔又去而復返，一人拎了一桶汽油，攀上樓梯。

他轉的一霎，面男帶著同歸于盡的敵意，瘋狂撲向梁遲徽。

何桑大，“小心后——”

梁遲徽反應迅速，到底是晚了，面男抓著他肩膀，一駁，梁遲徽跪倒在地，面男欺而上，一邊遏制他，一邊發號施令，“潑汽油！他是梁家人，留活口我們全完了！”

馬仔錯愕，“冀省梁家？大哥，弄死他能行嗎？”

“點火！”

梁遲徽拼盡全力掙了面男，火焰引汽油，剎那升空，燒得房梁轟塌，一排排氣浪灌滿了廠樓。

他拉住何桑，跳窗而下，呈仰躺的姿勢，墊在下，重重地一砸，砸得泥土地裂開隙，塵灰飛揚。

“梁總！”何桑爬起，去拽梁遲徽，他軀僵，脊梁骨都摔麻了。

勉強扯出一笑，安的恐懼，“我緩一緩，不要。”

他分明知道，知道在調查廣和集團，調查馮志奎，知道想要打司討個公道，是沒勢力，黎珍的夫家好歹有，一旦查出門道，一線上的螞蚱誰也洗不白，若是死在這荒郊野嶺，他省事了，廣和集團的污點也永遠石沉大海了。

何必救呢。

或許梁遲徽不知，偌大的廣和集團，數以百計的工程，馮志奎未必樁樁件件向他匯報。

又或許，是黃彪暗中作，保了馮志奎，下了何晉平的死因，梁遲徽是他的上司，反而背了黑鍋？

何桑捂著頭，近乎撕裂的痛。

夜幕下，西郊霧蒙蒙的，梁遲徽那張臉，應和著疾馳而來的警燈，縹緲又迷離。

他埋在何桑頸窩，遮了一下刺目的，“是警察嗎。”

何桑扭頭眺山路，麻麻的燈海連串，警笛呼嘯，為首的吉普警車，是長安區的車牌。

“好像是顧局...”

梁遲徽踏進這棟樓之前，顧江海依然關機，他發了短信，估計是開機看到，調遣警力過來增援了。

“你冷不冷？”何桑覺他渾繃，伏在梁遲徽上方，裹好外套寒，又掉他的皮鞋，在腦后當枕頭，“你磕到頭了嗎？”

一心擔憂他的安危，并未留意到哪里不對勁。

梁遲徽注視了一會兒，眼眸的溫度漸深，漸熱，“何小姐。”

低頭，慌不擇路的索他骨頭，“骨折了？”

食品制造廠對空氣流通和恒溫有嚴格的標準，因此樓比較高，盡管是二樓跳下，和普通居民樓的三、四層沒區別，梁遲徽要強，不肯在人面前脆弱，大概率是傷筋骨了。

“梁總...對不起。”何桑猶豫片刻，“我又拖累你了。”

“不關你事。”

“我沒想到他們通知你...”

山間的月皎潔明亮，梁遲徽的眼睛亦是明亮，明亮到何桑的影投映進去，瀉了一汪清澈的水。

他手虛虛實實的圈住腰背，即將落下的一秒，又離。

“沒想到我會來，想到老三來，是嗎？”

何桑誠實，“是。”

梁遲徽笑了，“老三在公司開會，我找過他，他沒有時間接待我。”

垂眸。

“何小姐。”

梁遲徽再次喊。

喑啞，幽沉。

很晦的，克制的音。

“你...”他抿，“先下來。”

何桑恍惚，“我不是在一樓嗎？”

梁遲徽略微局促，目無聲無息移向別。

皮帶扣翹起了弧度，冰冰涼涼頂在肚臍，何桑頓時如夢初醒。

原來騎在梁遲徽的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