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了，你應該了解我的脾氣。”

雙手越攥越，攥得指節嘎吱作響，“你打我...”

“我從不打人，這點你也了解我。”

“我不服——”宋禾倔強含淚，“我在醫院大門不出，沒做錯任何事。”

“不用你做，你出錢，有人替你出力。”梁紀深邊薄薄的笑意，他從沒在面前這麼笑過，倒不如不笑，心里發。

“認識蘇蘇嗎。”

宋禾腦子轟隆。

“從話劇院下手，很聰明。”梁紀深視著，“照片曝，何桑只會認為是蘇蘇報復，人之間明爭暗斗，做出什麼都不稀奇。”

“可你疏忽了一點，這頂綠帽子是扣在我頭上，蘇蘇沒膽子。惹惱了我，背后的大人也保不了。”梁紀深收斂了笑意，那冷森森的狠勁兒，匯聚到眼底。

“做出不該做的事，我當然會調查。”他朝前傾，“你聯系辛欣，收買了何桑對門的男人，他曾經戒毒半年，后來又復吸，非常缺錢，癮君子都是亡命之徒，綁架何桑換取毒資。至于梁遲徽，也是你讓綁匪他過去。”

宋禾面孔慘白，“你...”

“梁遲徽不過去，你會命令綁匪要何桑的命，雖然冒險，辛欣是你的替罪羊。你行不便，是最完的開，而住酒店的登記信息暴了行蹤，洗不。”

宋禾一霎更是一丁點全無了。

梁紀深臉寒如冰霜，“我一再容忍你，你卻變本加厲。”

“是，我痛恨，我憎惡——”宋禾劇烈抖著，“我們算計了，梁遲徽救就沒有半點私心嗎？他不是仁善之輩，綁匪在街上公然欺負人他恐怕也不管吧？偏偏只犯險救何桑，抱著跳樓，他們沒有，你信嗎？”

梁紀深不言不語，面對一只小丑一般面對宋禾。

“你在冀省的時候，和梁遲徽在你買的房子里幽會，你親二哥睡了你的人，你位高權重，但你淪為笑柄了，你一世英名被人毀了！”

宋禾拼盡全的力氣哭喊，“我只是讓你看這個人的真面目。”

梁紀深緩緩起，又緩緩蹲下，住宋禾的下，“和誰有，自有我解決，不到你。即使不存在了，你也休想爬上我的床。我枕畔的人，怎麼容得下蛇蝎心腸。”

這致命的一擊，瞬間擊垮了宋禾，猶如一攤泥，癱在他腳下。

梁紀深拿方帕了手，狠狠一擲，走出病房。

他周煞氣騰騰，籠罩著霾。

程洵嚇了一跳，本能瞟門里，宋禾狼狽跌坐，像是被針管干所有的，干癟癟的，枯萎凋零了。

宋小姐遭了殃，那何小姐呢？

莫非同時失寵了？

程洵好聲好氣詢問，“梁先生，去公寓嗎？”

男人邁進電梯，“去麗水公館。”

這下程洵也不準了，現兒的公寓不住，竟然住酒店，似乎何小姐好與不好，他見與不見，完全可有可無。

......

轉天，何桑給梁遲徽上完藥，又陪他吃了午餐，從酒店出來，坐上邱太太的車，直奔東麗度假村。

東麗度假村是邱太太和幾個富婆投資的，夏秋兩季客流量十分火，春冬是淡季，客人不多，司機帶著走進一間包廂，邱先生和邱太太正在閑聊。

“小何！”邱太太翻來覆去檢查，“你沒傷到吧？你跑到西郊干什麼？現場好大的火勢啊，我問顧太太什麼況，不肯說，只說是意外。”

顧江海管轄的長安區是市里的治安模范區，每年4月評級，發生一樁綁架案，一年的努力全白費了，梁遲徽要他瞞，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真是意外。”

“那你和梁家的二公子，是真是假？”邱太太最好奇這茬。

何桑搖了搖頭。

邱太太和邱先生彼此對視，“他答應過來嗎？”

“在路上了。”邱先生涮洗著餐，“我沒告訴他小何在。”

話音未落，木門嘎吱一聲，從外面推開了。

邱太太忙不迭迎接，“梁先生來了？那塊地皮老邱談了，是原價的三分之二，幫您省了兩千萬呢！”

何桑脊背僵直，不敢回頭，手一時不知放哪是好。

“省下的錢，我你公司。”梁紀深大約沒料到在，緒冷淡許多。

“那可太榮幸了！梁先生是我公司的東，我在省里豈不是橫著走啊？”邱太太是社牛人，梁紀深言寡語，也炒得熱氣氛，“我保證不虧待您的分紅。”

“梁先生稀罕你那點分紅？”邱先生打趣，“中海集團的工程，哪一單不是上億？梁先生出馬沒有談不下來的，你區區幾百萬的分紅，可不了他的眼。”

邱太太想方設法將話題引向何桑，“憾是我歲數大了，不然我死纏爛打也追上梁先生。”捅了捅何桑，“小何，你們年輕姑娘沒有不慕梁先生的吧？那種場浪子啊，浪就是浪，扯什麼浪子回頭啊？清正自律惜羽的男人才是好男人。”

梁紀深面無表落座，胳膊搭在座椅扶手，不太領，“合同帶了嗎。”

何桑心臟噗通噗通打鼓，仿佛下一秒要竄出嗓子眼。

雅間只有四把椅子，和邱先生中間空了一個位置，是邱太太刻意預留的，倘若再富裕一個空位，瞧梁紀深的態度，不會坐旁邊。

何桑嗅到他上很嗆的煙味。

他換牌子了，不是經常的大重九了。

“這是原件，這是復印件。”邱先生在桌上一一陳列好，“地皮的最終價格是兩億七千萬，永久使用權。”

梁紀深簽了字，“你先墊上，周一我匯款到你賬戶。”

邱先生收起合同，“你私下做生意，省里不怪罪嗎？”

他左手銜了一支煙，是靠近邱先生的那邊，煙霧并沒嗆到何桑，梁紀深習慣用右手，左手很不適，只吸了兩口便掐滅了，“我在中海待不長。”

“我有耳聞，你是暫代副書記一職，不過你業績出，上面大概率會挽留你。”邱先生理解梁紀深的顧慮，“你放心，我們合伙做生意，我會干干凈凈，不惹麻煩。”

“梁先生以后在這邊做買賣，也搬這邊住嗎？”邱太太笑得合不攏，“梁先生如果搬來，我和顧太太徹底安心了，小何俊俏，演話劇又出名，獨居總是危險的，梁先生一起住，顧局也踏實了。”

梁紀深拂去掉在袖的煙灰兒，仍舊沒回應。

侍者這工夫端上一條魚，魚尾活蹦跳的，魚骨剖在外，澆了滾燙的熱油甜，邱太太夾了一塊魚在何桑的盤子里，“我在這里有一座酒窖，釀一些葡萄酒，桂花米酒，逢年過節給客戶送禮，小何知道了，非要學釀酒，說親手釀給梁先生喝，對梁先生啊，是真心實意。”

邱太太使眼，“小何，斟酒啊。”

何桑余瞥梁紀深，他薄抿，息微不可聞。

日暮的窗柩，和照在他臉上，沒半點溫度，涼到骨頭里。

那涼意，令退了。

“害什麼臊啊！”邱太太恨鐵不鋼的，“你自己的男人，連你屁長了幾斤幾兩他都清楚，抹不開面兒了？”

梁紀深松了松領，說慵懶不慵懶，說板正不板正的，那樣斜斜倚著，手摁住桌沿。

面發沉。

酒壇是十斤的，綢布封，何桑吃力抱起，剛要倒進他杯子，梁紀深擋住了杯口，自始至終也沒看一眼，只和邱太太解釋，“不飲酒，下午回中海。”

邱太太愕然，“下午就走？有急事嗎。”

“他現在是中海的領導，一把手又不在，他不坐鎮行嗎？”邱先生覺得尷尬，也打個圓場，“不是有書接送嗎？小何親手釀的酒，你好歹嘗一小口，不影響你辦公——”

邱先生沒講完，梁紀深已經站起，隨手摘下椅背的外套，“先走了。”

何桑眼眶一紅，“那我走，你留下吃完飯。”

男人系著扣子，還是不看，略側了下，從后面離開。

梁紀深分明是不愿的，奈何挨得太近，服無可避免的，他清冽的洗皂香，淡淡的發香，剎那的結合，何桑心尖了，他卻頭也不回拉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