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植園位于東郊的半山坡,距市中心兩小時車程。漫山遍野的紫櫻花大簇大簇盛開在枝頭,延綿無休。
何桑伏在梁紀深的膝間,車窗外掠過的艷紅映眼睛,一坐車,總是犯困,今天神。
眼都不眨,一個勁兒看。
“喜歡嗎?”
何桑點頭,“3月份的紫櫻花最漂亮了,夏天是紫褐的,我不喜歡。”
“買下來?”
愕然,“可以買嗎?”
“綠植園可以買。”梁紀深開額頭的發,“這邊是綠植園的地皮。”
何桑直起腰,“貴嗎?”
“喜歡就不貴。”
比劃手指,“三千萬?”
梁紀深預估了平米數,“再翻幾倍。”
“太空曠了...我不是很喜歡。”
他笑了一聲,“不喜歡還是心疼錢?”
“不喜歡。”何桑抿,“也心疼錢。”
梁紀深摟住,手了臉蛋,“這麼勤儉賢惠?”
“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萬一你哪天失業了,綠植園又賣不出去...”
他笑出來,“我失業了也養得起你,有手有腳做苦力掙錢,瞎擔心什麼?”
何桑演話劇,共力很強,想象梁紀深在烈日炎炎下,推著水泥板車、壘墻砌磚的樣子,梁家把他掃地出門,紀席蘭不認他,上面又憤怒,眼眶紅了,“我不要你做苦力。”
梁紀深吻眼皮,“逗你而已,我的錢花不完,怎麼會做苦工?”
他愈發好笑。
人需要安全,男人也一樣,梁紀深親眼所見自己這圈子的男人養一個人多費錢,錢不重要,他們最不缺錢了,重要是太不純粹了,充斥著易。
梁遲徽這十來年在風月場逢場作戲,砸了沒有十位數也有九位數了,他過誰嗎,沒過。
他甚至忘了一大部分人的面孔。
上流圈都是人,什麼人用錢,什麼人用心,是一清二楚的。
人真,男人也。
梁紀深最何桑的一點,是從不貪他的錢,從不認為是理所應當,其實辛欣不提醒他,他也明白,何桑跟他,有一個原因是調查何晉平的死亡真相,借他的勢力翻案,告倒廣和集團,討個公道。
他不是不幫,只是時隔久遠,又沒留案底,這六年間,城建和市檢換了一批人,加上廣和集團改名萬和集團了,注銷得一干二凈,幾乎是“非人非”了,要查,無從查起。
盡管,梁紀深心知肚明,冀省有誰備只手遮天的能耐。
抵達半山腰,臨近中午了。
周坤在莊園門口迎接。
他邊的人是新婚妻子,紅的絨連,中長直發,佩戴了項鏈和紅寶石耳環,貴氣又端莊,和周坤的小兒大波浪完全不一個檔次的,舉手投足毫不輕佻。
周坤打趣,“到我這避風頭來了?”他和妻子介紹,“梁老三。”又和梁紀深介紹,“我太太,胡濃濃。”
胡濃濃主手,“三叔。”
梁紀深并沒握住,只淺淺的指尖,“胡哥的兒長大了,越來越標致了。”他攬過何桑肩膀,“沒公開,你應該不認識,何桑。”
胡濃濃很熱,“何小姐,我看過你演的話劇。”埋怨周坤,“他看芭蕾舞劇,我一看就打瞌睡。”
很多和公家沾邊兒的權貴太太小姐,是話劇、舞劇和音樂劇的常客,至于是真高雅,裝高雅,基本是裝的,為了應酬。礙于丈夫的特殊背景,不能大張旗鼓質,必須走文化路線。所以臺上演著,臺下聊著,謝幕了,事也談了。
聽黎珍說,胡太太按道理混不進權貴圈,那圈子是實打實拼出的資本,排斥暴發戶,可臉皮厚,天天蹭場子,一來二去也搭上話了,胡太太陪市里的太太看古典舞會,在朋友圈發了一張演奏胡琴的照片,配文是“彈琵琶”,鬧出大笑話,權貴圈嫌拉低格,集孤立,十幾億的資產卻淪落到和幾千萬的小咖一起玩了。
像胡濃濃這種不屑于裝腔作勢的,反而有涵。
周坤夫婦住在綠植園的南園,一棟西式小洋樓,附近有一個溫泉蝴蝶館,一個占地1畝的私人草莓農場,放眼去仿佛紅澄澄的晚霞。
男人走在前面,人隨在后面,胡濃濃小聲問,“你和三叔提上日程了嗎?”
何桑看了一眼梁紀深的背影,苦辣酸甜咸一腦地涌出,“我們不會。”
“流言確實傳播得厲害,不過三叔沒和你劃清界限,正大明帶你過來,估計他不妥協了。我爸說他二十歲那會兒主意正,他認準的,誰干預也沒用。他表面好好好,實際上該怎樣怎樣。”
何桑沒忍住笑,“他是你三叔?”
“他和我爸是口頭的拜把兄弟,八年前我爸被罪犯報復,車底藏了炸藥,我爸不想傷及無辜,一路開出市區,在車上給三叔打電話,托付他關照我和我媽,不要再遭報復了。”
“他們是同事?”
“三叔辭職之前,和我爸是平級,我爸很敬重他的。”胡濃濃捂笑,“我爸計算過,他三十歲就是我爸的上級了。”
忽然大,“三叔!”
梁紀深扭頭。
“你為什麼不娶何小姐啊?我爸在你這年紀,我已經上小學了。”
男人似有若無瞟過何桑,“恨嫁會告訴我,你管好周坤。”
“那恨嫁了,你娶不娶?”
梁紀深眼神耐人尋味,“娶不娶向你報備?”
周坤也笑,“濃濃啊,你三叔套你的話容易,他是審訊公訴專家,老油子了,你套他的話難吶!”
何桑有一瞬間的落寞。
胡濃濃那一席話,是了的,燃起了的希。
這場風波,梁紀深雖然也冷過,晾著,終究沒有屈服于各界的施舍棄,他這樣的男人,名節大于天,何況人有得是,他愿意扛住狂風驟雨,而不愿一走了之,又怎會不萌生修正果的念頭呢?
胡濃濃和他不是簡單的朋友,是“亦師亦長”關系,何桑以為他會坦言,沒想到他岔開話題了。
梁紀深繼續在前面走,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看芭蕾了?”
周坤咕眼,“我看。”
“既然結婚了,收收心。”梁紀深語氣低沉,“對家庭負責是男人的底線。小胡是老實姑娘,不像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周坤沒吭聲。
“還聯絡嗎?”
周坤知道他問大波浪,倒是沒瞞他,“偶爾。”
“斷了吧。”
“你讓斷就斷?”周坤又惱又笑,“老張讓你和斷了,你斷了嗎?”
“周坤。”梁紀深嚴肅,“不要給家里惹禍。”
“有你兜底呢,我惹的禍沒你大。”周坤樂了,“濃濃喊你三叔,沒白喊。”
何桑送了胡濃濃一個泰國玉牌,去年在東南亞巡演,親自請的。促進和睦,還有不大老板的小也請這款,求寵,求錢財。
胡濃濃果然信奉,竟然認得品種,“是五面神?”
周坤回過頭,“什麼神?泰國的玩意兒邪不邪啊。”
“是印度教的三大主神合。”胡濃濃挽著他胳膊,普及有什麼效果。
梁紀深含著笑,側停下,“你的?”
“我的首飾是你送我的,我哪能送周太太。”何桑在原地不,“我自己買的便宜,又送不出手。”
他笑意很深,“管什麼用的?”
“新婚燕爾濃意,妻子馭夫有,掃清外遇的。”
男人低下頭,吻了吻發際,“你和誰濃意?”
何桑一怔,耳尖泛紅,要掙,沒掙開。
“靠一個牌子保佑,不如靠你自己。”
“我是請給以后的丈夫,不是請給你的。”
梁紀深沒理會,吻移到角,“別再鬧艷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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