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試探,“兩天?”
梁紀深是一個相當尊重諒人的男人,要做什麼,到哪玩,買多貴的品,糟蹋了什麼天價的玩意兒,他一律不干涉,只一個要求:去之前,回來后,給他喂飽了。
“哪家寺廟。”
“華寺。”
何桑沒撒謊,也撒不了,隨口說一家假的,梁紀深一旦心來,聯系寺廟,得知沒去,倒是麻煩了。
“佘山的華寺?”
點頭,“那家靈驗。”
梁紀深對華寺有耳聞,周坤的母親每月初一、十五去兩次,香火錢捐了幾百萬了,那一輩的老太太們,尤其子孫興旺家大業大的,特講究禮佛,丈夫年輕時爭名逐利,多多欠了孽債,損了德,捐錢吃齋,消一消報應。
紀席蘭不信報應,在大是大非上,一向比較有底線。
“明天去?”
何桑的嗓音是舞臺表演字正腔圓的調,“明早。”
梁紀深吮了吮耳珠兒,“我今晚有飯局,應該凌晨結束,我十點回去。”
許是他舌頭太熱了,吮得耳珠泛紅,細細的嗯。
男人掐了下腰圍的,“勾我了,家里等我。”
何桑前腳出去,程洵后腳進來,“梁遲徽出省了,省邊境線的崗哨攝像頭拍攝到他的影。”
梁紀深拭著臺燈罩的浮灰,“去哪了。”
“下落不明,那趟邊境線分四個岔口,東南西北通往三省一市。”程洵問,“他會不會乘船?”
“他會避免實名制的工,可能乘坐大。”
“大?二公子活了三十四年,沒坐過人人的車吧?”程洵不免好笑,“廣和集團工減料的工程遍布全省,曾經上面最嚴查的時候,梁遲徽仍舊不慌不忙的,如今風平浪靜了,工程也由其他建筑公司修補完善,大部分證據不復存在,他反而犧牲了黃彪,看來他很忌憚何晉平那件事。”
梁紀深又拿紙巾了手,丟在桌角的垃圾桶,“為什麼忌憚?”
“只有何小姐在調查廣和集團的后臺與何晉平的死因,省里、包括故工人的家屬,已經不查了。”
他耐人尋味笑,“為什麼是忌憚,而不是別有所圖呢。”
程洵不解,“圖什麼?”
“圖何桑呢。”
程洵大跌眼鏡,“二公子喜歡何小姐?”
“未必是喜歡。”
天漸漸暗了,梁紀深調亮壁燈,“把何桑的懷疑轉化激和愧疚,他既可以自保,又可以滿足他的私心,他很清楚,何桑背后是我,他不怕人查,他怕我出手。”
程洵說,“六年了,咱們無從查證了。”
男人神莫測,指節有一搭無一搭叩擊著桌沿的影子,“但梁遲徽不敢賭。”
......
何桑這一夜顛來倒去的,梁紀深虛歲三十二了,力比二十出頭的頭小子不差什麼,天微微亮剛歇息。
男人抱著去浴室清洗,迷迷瞪瞪地,“腰...”
“腰怎麼?”
“腰酸...”
梁紀深一邊沖洗一邊笑,又問一遍,“去多久?”
“兩天...”
他住何桑的臉蛋兒,顴骨紅得厲害,也不知到底是他爽,還是爽了。
第二天早晨,何桑沒起來。
胡濃濃在客廳坐了半天,順便吃了午餐,何桑補了覺,整個人滋潤得不行,胡濃濃一眼瞧出是男人的功勞,偏頭打趣梁紀深,“三叔,寶刀未老啊。”
梁紀深不咸不淡瞥,“吃完了?”
胡濃濃意猶未盡笑,“吃完了。”
“吃完滾。”
笑僵住,“什麼人啊...夸都不樂意,對人發火,活該娶不上媳婦。”
胡濃濃帶了司機,自駕開進外省,到佘山的半山腰已是黃昏了。
穿梭過林蔭大道,層層疊疊的樹影灑,華寺在夕中顯出廓一角。
司機減速,拐羊腸小路。
“樹可真綠啊。”胡濃濃將車窗完全降下,“古裝電視劇演的住在禪房里,我們也住那?”
何桑托腮看風景,“估計要住兩宿。”
梁遲徽挨了一刀,對方既然報復,百分百下手狠,是要他命的,何桑親眼見過他的戰斗力,警惕也高,才逃過死劫。
他躲梁家,又躲尋仇,馮志奎的馬仔知道他傷了,大概率在各個醫院雇人埋伏,安全起見,他恐怕要在寺廟住一陣。
大張旗鼓請醫生上山,顯然不現實。刀傷大多是斗毆所致,不排除醫院報警。
寺廟里全是陌生的和尚,日常換藥,煮飯,洗,總需要細心照顧。
起碼,砍傷后的兩三天危險期,先扛過去。
后面生活自理問題不大。
“師傅!”何桑發現山梯有和尚在打掃,揮手,“請問寺廟有大師傅嗎?”
“住持在山頂。”他指了指羊腸小路的盡頭,“從這里步行。”
何桑和胡濃濃下車,打發了司機回程,胡濃濃基本很走路,車接車送慣了,挽著何桑走一步歇一下,好不容易爬到山頂,癱在石凳上,“真靈驗嗎?我想生龍胎,周坤要兒,我要兒子,憑什麼他有小人兒我沒有啊!”
何桑心不在焉四觀,敷衍,“你心誠,肯定靈。”
胡濃濃的妝容花了,掏出鏡子補妝,何桑徑直進香火堂。
香火堂在華寺的正中央,東西廂房是僧人的禪房,廚房和念經的禮佛堂。
繞過香火堂,是一座香客禪院,有三間大北房,三間西房,各有一個院子,一口打水的古井。
非常老式的寺廟了。
一些闊太太和生意人,很信奉這種年代悠久的廟宇,和尚個個兒是高僧,做法事的本領強,求什麼,應驗什麼,當然,香火費也高。
為表誠意,上了供,拜了佛,會留宿一晚,禪院總是住滿的。
北房的院子里此時晾著服,澡盆和床墊,其中一件黑襯衫,吸引了何桑的注意。
正是梁遲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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