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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水》 第173章 愛的反面是恨,恨的反面呢?

趙凱在冀省蠻出名的。

“梁趙”的稱號,在一線的匪徒窩可謂大殺四方,梁紀深沒辭職那會兒,亡命徒基本被他倆包了。

默契又互補。

梁紀深戾氣大,沉穩老辣,趙凱慢子,細致微。冀省一度是治安模范大省。

梁遲徽并不踏實,“趙凱好對付,市里大案多,他沒有三頭六臂,在何桑這里分不出多力。老三不好對付,中海集團一星期之暫停所有項目與合約談判,他有的是時間。”

馮志奎囂張翹起二郎,“和尚的外孫沒錢治病活不了,我留后路了,三百萬分十筆,一筆三十萬,他扛三天,我支付一筆,吊著他,他會死咬的。”

梁遲徽笑了一聲,“你賬戶不是凍結了嗎?”

馮志奎更得意了,“我在胡大發老婆手里撈了不錢,怕胡大發查賬,都是現金。胡大發寵小舅子李鶴,經常給零花錢,李鶴闖禍,親姐總是出面,他自然孝敬。李家本來也富裕,胡大發老婆是夫家娘家兩邊吃,不缺錢。”

倪紅端了果盤送進包廂,梁遲徽隨意叉了一塊西瓜,在指尖轉著,“他婿的經濟實力不大行,擔負得起治療費嗎。”

華寺是富婆們的好地方,掩人耳目捐了無數香火錢,住持貪了上千萬,和尚是大弟子,貪三百萬理之中。趙凱查下去,也是無頭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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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遲徽看著果盤,余一掃馮志奎,眼底涌出煞氣。

這個人比黃彪豁得出,容易反咬。

梁遲徽不容許存在威脅到自己、令自己不安的人,統統要廢掉。

倪紅替梁遲徽點煙,又替馮志奎點,“馮哥,逃過一劫之后,還開公司嗎?”

馮志奎瞇瞇手,“去國外定居了。”

“好瀟灑啊。”

倪紅認識梁遲徽十余年了,一個日后再無用的手下,放虎歸山是患。

馮志奎百分百走不了。

梁遲徽會榨干凈他最后的價值。

“這煙口不錯啊!”

倪紅甜,“典藏版的,儲存在閣樓了,除非是梁老板的貴客,輕易不啟封呢。”

“真他媽會哄男人啊。”馮志奎品嘗完香煙,偏頭,“二公子怎麼舍得毀何桑了?”

馮志奎搞不懂梁遲徽的意圖,二房和三房關系雖然一般,起碼表面過得去,他又一向不折騰人,沒道理對何桑下手。

事實上梁家不睦的是二房和原配,梁延章追姚文姬的時候,已經娶了翁瓊,姚文姬最初是拒絕的,畢竟是廣告明星,和已婚男糾纏會葬送星途。奈何梁延章資本大佬,娛樂公司不敢得罪他,姚文姬陪他喝酒,否則天價的違約金,姚文姬只好跟了他。這段恩怨,導致梁璟怨恨梁延章,也憎惡姚文姬母子。

“廣和集團的爛攤子,沒有結束。”梁遲徽撣了撣煙灰,“會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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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黃彪,何桑不是罷休了嗎?”

“何桑委托了周坤的太太胡濃濃,通過父親的人脈正好查到一些底細。”

馮志奎明白了,這部分底細對梁遲徽不利,他要制衡,以防萬一。

“如果何桑蹲大獄,徹底沒法報仇了。省里顧忌梁三的前程,肯定止他參與,讓他劃清界限,本沒有人再查廣和。”馮志奎贊嘆,“一了百了,好一盤大棋。”

梁遲徽食指和中指夾著煙,拇指勾酒杯,氣定神閑喝酒,“你回華寺吧。”

馮志奎心里的大石頭落地了,他前腳出門,梁遲徽目定格在他背影,冷笑。

“你不可能害何桑。”倪紅一語道破,“不過你太鋌而走險了,玩砸了,恨死你。”

男人噙著一笑,“的反面是恨,恨的反面是什麼?”

倪紅聳肩,“我不了解,但我討厭欺騙我,戲耍我的男人。”

“你應該知道廣和集團的幕多麼棘手,何晉平只是其中一件,查完這一件,會牽扯出下一件。要麼不揭開,要麼全揭開。”梁遲徽晃悠著猩紅的酒水,“梁璟在背后盯我很久了。”

“他在省里任職,梁三又馬上接管中海,梁氏集團的繼承人只有你了,梁璟終歸是長子,他姓梁,他生母的墓碑也刻著丈夫梁延章的名字,他好歹要周全母親的后名聲,梁璟不希梁家出丑,他未必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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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緩緩撂下杯子,“我沒有告訴你,恨的反面,有一半的概率是呢?”

倪紅搖頭笑,“剩下的一半呢?”

“另一半的概率,是一只溫順的綿羊,披上狼皮,要手刃真正的狼。”梁遲徽也笑著,“賭一把嗎,是哪一半。”

倪紅沒猶豫,“我賭是壞的。”

“我賭是好的。”他直起腰,“賭什麼。”

“賭人。”倪紅俯下,手撐住他膝蓋,“我贏了,你選擇我。”

梁遲徽笑意加深。

倪紅凝視著面前驕縱張狂的男人,他去里頭的休息間換了一套嶄新的亞麻西和襯領沒來得及系,吊頂的燈柱在夜后愈發絢麗,他置于浮掠影,高不可攀俊非凡。

梁遲徽適合銀灰,酒紅,他白皙也清瘦,這兩款格外襯他的風華。

“遲徽...”

男人明顯不悅,“什麼。”

倪紅深吸氣,“我老家來消息了,催我回家結婚,結完婚再回冀省上班。”

梁遲徽面如常,“準假了。”

倪紅鼻腔酸脹,“我嫁人了,也許留在老家發展呢?”

“隨你。”

“那你賭輸了呢?”

“我不會輸。”

他系好扣子,穿外套,襯衫很薄,抬臂間,背一坨結實的骨骼鼓起。

梁遲徽是最原始的,是一座看似平易近人,實際琢磨不、難以企及的孤島。

酒池林,紙醉金迷。

男人,或人,有錢,或金錢,迷失,或即將迷失。

在紅與黑的世界里來來往往,唯有梁遲徽是清醒的。

縱著不清醒的人,自己卻清醒得可怕。

......

方京儒在省里開完會,趕到大觀園茶樓,梁紀深在煮茶。

雅間很清靜,靠窗有觀景池,溫泉水種植著睡蓮,方京儒了工作服,搭在椅背,“梁副總,市區堵車,您久等了。”

“不妨事。”梁紀深涮洗了茶,斟了一杯,故意問起方安意,“我母親打算邀請方小姐來老宅。”

方京儒是人,聽出弦外之音,他表不自在,“安意不識抬舉...梁副總念在我的面子,不要計較。”

梁紀深眉峰一挑,“莫非方小姐沒瞧上我?”

方京儒更尷尬了,方家這次實在不地道,分明介紹老三,反而相中老二,晾著梁紀深了,他豈是好惹的。

“是我教無方。”

男人面容寒冽,有怒氣,有憤懣。

方京儒主與他杯,“方家愧對梁副總,以后有任何吩咐,我盡量照辦。”

梁紀深這才眼皮,“方伯伯說到做到嗎?”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我要保何桑。”男人干脆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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