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開進庭院，將近午夜了。

走廊漆黑，主臥門虛掩，紀席蘭已經睡下。

書房開了一盞小臺燈，幽靜熏黃，依稀有男人和人的聲音。

何桑起初以為是芳姐給梁延章送牛，直到路過門外，人喚了一句延章。

瞪大眼，是姚文姬。

梁紀深原本要按下壁燈，手也停住。

“我曾經年輕不懂事，辜負了你的意，你允許我住在老宅，我很激。”

“三十年前的恩怨了，我不記恨你了，不提了。”梁延章握住手，“好些嗎？”

“老二和傭人心照顧我，好些了。”

梁延章端詳，“氣是紅潤了。”他拍了拍姚文姬的后背，“等你康復，我帶你去南方散散心。”

姚文姬言又止，“那席蘭...”

“打牌，容，花錢，我不陪，樂趣也多得是。”

梁延章看著風韻猶存的姚文姬，不由心猿意馬。姚文姬的艷麗是翁瓊也贏不了的，真正的人間尤，五十五歲的年紀像四十歲的，選模特出，儀態氣質沒得挑。

他愈發激了，“文姬，我會安排老二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人，替你選一個面的兒媳。”

姚文姬回手，端起桌上的蛋羹，“老二愿意娶誰，你別手了。倘若他不喜歡，勉強娶了，夫妻不和睦，害了人家姑娘一輩子。”

“你不希他更顯赫嗎？”梁延章接過湯碗，“他擔任梁氏集團的副董，妻子對他有扶持，他的地位才穩。”

副董。

姚文姬瞇眼，董事長的寶座果然是給梁璟了。

有傳言梁璟留任省里，什麼職務，上面沒表態，他擅長文，不擅長武力，一線崗位不適合他，負責文化教育或者接待外賓，又大材小用了，大概率是負責監管監督，他清正，威高，各部門是服眾的。

不過一天沒有落實，終歸有變數。梁延章極力勸他繼承家業，他沒有完全拒絕，相比老二，梁璟和老三親近，一旦老三在中海集團功退，獨攬家族大權的梁璟容得下老三，容不下老二。

梁璟恨毒了二房。

姚文姬不聲地做小伏低，“梁璟是長子，他未婚，如果二弟媳的背景太出眾了，外界會揣測老二要凌駕在大哥頭上，他很敬重梁璟，一心要輔佐大哥。”

何桑暗暗慨，姚文姬的段位比紀席蘭高明不是一星半點，給男人戴了綠帽子，時隔多年，還能勾起男人的同憐。

幸好梁紀深爭氣，屹立在這，否則姚文姬滅掉紀席蘭是易如反掌。

梁紀深推開次臥門，摟著何桑進屋，反鎖。

他格外鎮定。

“梁董對姚夫人舊復燃了嗎。”何桑走過去，一粒粒解開他襯扣，“會不會威脅你母親？”

梁紀深膛袒著，他脊背寬闊，腰肢卻勁瘦，皮帶勒到最窄，廓十分朗有型，“不搶。”

何桑也發現，姚文姬對梁延章拒還迎，似乎套路他吊著他，梁延章手，也想方設法離了。

“真有道行。”何桑由衷佩服姚文姬，當年里調油的階段，背叛梁延章，男人的，恨一霎井噴而出，誰先甩了誰，被甩的一直意難平，現在姚文姬在他眼前晃悠，雖然出場次數，反而營造出若即若離的氛圍，吃不到，又沒法復婚，簡直把男人心態玩得明明白白。

“什麼表？饞得流口水了。”梁紀深住何桑臉，“不是好道行，不準學。”

何桑下小小，他五指一裹，遮蓋了大半，只一雙眼睛撲閃撲閃的，刷得心。

“以后出現一個比我好的男人，你跑不跑？”

何桑搖頭。

“真不跑？”

“出現不了啊。”掙不開，任由梁紀深，“即使出現了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他氣笑，“那我有病，嫌不嫌棄我？”

何桑一怔，“你有什麼病。”

男人沉默一瞬，“男科病，嫌棄嗎？”

仍舊搖頭，“不嫌棄。”頓了頓，面頰微紅，“你不是厲害嗎...”

梁紀深徹底笑出來，“我厲害？”

沒回音。

何桑頭垂得低，發頂蓬蓬松松，在燈火里泛著溫至極的，他肩膀一搪，迫使站直，四目相視，男人笑意深，“我哪厲害？”

“你脾氣厲害。”

梁紀深笑容一收，“我沖你發過脾氣嗎。”

如實，“以前發過。”

“和我還記仇？”男人抱起，在床上，“來了嗎。”

“來了。”

梁紀深掀開擺，他繭子糙，剌剌的廝磨，何桑尾椎涌過一陣電流，一一的。

“騙我？”本沒墊東西。

笑著滾到另一邊，梁紀深一靠近，腳踢，“隔壁是主臥...”

“他們睡了。”

“梁董在書房...”男人力氣大，拖著何桑拖到下，仰面息，“他回屋經過門口！”

“他不回去了。”梁紀深斬釘截鐵，“他滿腦子是姚文姬，回你婆婆房間干什麼。”

何桑一涼，下意識近男人，“又降溫了——”

梁紀深噙了一笑，一手弄，一手背在后，調低了空調度數，又怕凍著，一主黏上，他便關閉了。

“冷？”

何桑越過他，看對面，冷風是對面吹來的。

梁紀深撐住床，擋住視線，“冷不冷？”

“堂堂梁總和人耍心機。”張咬他脖頸，含糊不清，“你作弊。”

男人笑，他溫總是很熱，仿佛一座不停燃燒的火爐，恣意而蠻橫的將他懷抱里的一切化為灰燼。

何桑不自出聲，梁紀深一把捂住，捂得嚴實也罷了，偏偏他手指敞開空隙，破碎的語調回在房間，沿著門斷斷續續溢出。

門外有腳步移過，來自書房的方向，夜太深，太靜謐，那人在黑暗中踩著皮鞋，落一步，聲響清亮，再落一步，又刻意放緩、放輕，他越是抑制，越代表他聽得一清二楚，每碾過地板一下，何桑心臟就窒息一下。

在距離這扇門最近的時候，那人駐足。

一秒，兩秒，三秒...接著走遠了。

何桑嚇得渾是汗，汗珠淌過腰窩，和梁紀深的汗融，又燙又稠。

“是梁董嗎...”

梁紀深沒心思答，整個人發了野，何桑有點招架不住他。

男人無論多麼刻板嚴肅，在上，本質都是瘋狂的，追求刺激的，迫的環境，陌生的驗，突發的狀況，水一般撼著理智，不過梁紀深和別的男人不同，他從不只顧自己快活，何桑他刺激之下的勇猛，，幾乎割裂了靈魂最深。

二樓拐彎的客房，燈悄然亮起。

梁遲徽了外套扔在地上，倚著窗戶焚了一支煙。

月和燈投映在玻璃，照出他的臉。

有多朦朧，他眉目有多郁。

罩了一層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