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煩躁扯開領，坐在椅子上，煙霧熏得眼睛辣疼，他猛吸了一口，碾滅。

書房傳來瓷碗碎裂的靜，梁延章大聲喚文姬，問割沒割傷，又招呼保姆清理。

寂靜的走廊亮起燈，糟糟的，桌上手機又不合時宜地響了，梁遲徽掛斷。

片刻，又打進來。

他皺著眉頭，再掛。

然后是一則短信：二公子，馮志奎要翻供。

梁遲徽后仰，枕在椅背邊緣，脖頸和下抻一縷直線，結鼓起，白皙的皮覆了一層燥紅。

他不知自己在想什麼，無數的畫面，劇院里人人海，舞臺是雨幕的背景，復古的旗袍，雨傘，老式的電話亭，走的男。

一閃而過。

最終定格在一副人的影。

正宗的北方普通話，搭配著吳儂語的腔調。

纏綿悱惻像四月的雨，纏在男人的心肺，一揪，一勾，原本毫無殺傷力的姑娘，卻悄無聲息扼住男人的命脈。

等回過神，的手是鉤子，眼波是鉤子，所有全是鉤子。

梁遲徽關機，取出sim卡，熄了壁燈。

......

何桑早晨睡得迷迷糊糊，梁紀深已經穿好西裝，胳膊撈起放在上，“我去公司開會，最遲下午回老宅。”

半夢半醒，翻了個，整個人跌下去，顛得清醒了。

憨相逗笑梁紀深，“躁躁的，自己在家行嗎？”

何桑爬回他膝上，“我和芳姐在廚房煮飯，我勤勞一點，梁夫人不好意思瞧我不順眼了。”

男人俯，吻了一下鼻尖，他起床不久，沒顧上吃喝，嗓音不那麼清朗，略厚重沙啞，卷著薄荷牙膏的涼氣噴過來，“夫人賢惠。”

懶洋洋跪在床邊，整理梁紀深的領帶，“三哥工作也辛苦，我繼續煮藥膳。”

“喊什麼？”

何桑脆生生的，“三哥。”

梁紀深狠狠拍屁，“你欠收拾？”

“那我喊什麼。”

“我喊夫人你喊什麼？”

機靈得很，“電視里喊老爺。”

男人掌心摁住，朝懷里了，破罐破摔，“行，你就這麼喊。”

“我喊，你答應嗎？”

“答應。”

他手上下移，得何桑發，反握住，不準他，“在外面也答應嗎。”

梁紀深好脾氣凝視，“你敢喊，我敢答應。”

何桑這會兒困意沒了，間黏膩膩的，蹭了蹭他子，“你沒病。”

男人笑著，“沒病？”

昨夜梁紀深沒戴套，老宅沒那東西，梁璟和梁遲徽也沒帶人回來過，紀席蘭甚至一度想懷二胎，多個孩子多分一筆家產，更是用不上套。

和梁紀深這幾個月經常不戴套親，他雖然快，但心態多放不開，他漸漸到年紀了，除了海王，渣男，三十多歲的男人對于婚姻和孩子是存在憧憬的，他希懷孕，又顧慮懷孕，兩種矛盾的緒撞，以致于他在歡中，只釋放了七八，總繃著一弦兒。

唯獨昨天他瘋得厲害，那弦兒似乎徹底消失了。

梁家同意給堂堂正正的名分，懷了孕也名正言順，梁紀深沒力了。

“你想要兒是不是？”

何桑攀住他肩膀，“我想要兒子，兒子是母親的小人，如果我生龍胎就好了，一次省事。”

“兒子長相隨母親，不過你不像梁夫人，你像梁董。芳姐告訴我，梁隨母親，他和翁姨像極了，梁遲徽也像姚夫人，只有你像父親。”

梁紀深一直沉默，沒回應。

抬頭，“你在聽嗎...”

男人又吻了吻額頭，“有大人不夠，還要小人？”

何桑振振有詞，“小人不會變心，一輩子認我是母親，大人會變心，興許哪天認其他人當老婆了。”

梁紀深吻住，“娶了不離。”

睫輕輕刮他的眼角，“萬一我離呢。”

男人佯裝生氣松開，“再說一遍。”

“假如你上別人了，你養著，我和你離。你為了名譽將就過日子，我不忍。”

“誰讓你忍了？你去檢舉我。”

何桑笑，“省里管嗎？”

“管。”梁紀深一字一頓，“停職，分，臭名昭著。”

笑得更開心，挨在他下頜，很會哄人，“我舍不得。”

鼻息間是須后水混合著爽水的淡香，何桑喜歡晨起時分的他，也喜歡夜晚的他，一個清雋英氣，一個賁張燙熱，他的男人味是一簇野火，既正氣，又邪，燎原之勢恣意地燒著。

“梁先生。”

程洵這時叩門，“董事長九點下葬，十點宣布總經理任命，十一點網公示，您的發言稿有十七頁，預計四十分鐘演講完畢，您現在需要悉稿件嗎？”

“我稿開會。”梁紀深吩咐他，“你在車里等我。”

程洵退下，何桑躡手躡腳開門，探出頭，隔壁的主臥打掃得整整齊齊，梁延章和紀席蘭顯然也起床了。

沒在房間，一定在一樓。

懊惱，“都怨你。”

梁紀深用齜著小牙，面紅耳赤的樣子，“睡一起怎麼了？”

“總共才在老宅住幾天，迫不及待睡一起好像我有多大的需求...”

他悶笑，“我迫不及待，我需求大，行不行？”

何桑咬著舌尖，笑一點點漾開，強行憋住，“他們又不清楚是你。”

“我去坦白。”梁紀深步上走廊。

嚇得立馬從后面抱住他。

男人笑聲在腔，穿力震著脊背，也震著。

“三公子醒了？”芳姐拎了水桶路過走廊，剛拭完臺的木板，連著大風下雨，木板積了灰，“何小姐不？餐廳有中西式的早餐。”

抿角，“梁董和夫人吃了嗎。”

“他們七點出發去外地了，梁董的朋友過壽。”

何桑長吁氣，正要回衛生間洗漱，芳姐突然進臥室，直奔大床。

張開雙臂攔住，“我自己疊被子吧。”

“我換床單，梁家的習慣只要住過人第二天必須換新的。”

何桑仍舊寸步不讓，“我自己換！”

芳姐奇怪，“這是傭人的活兒，哪有您換的？”

“您是翁姨的陪嫁，是半個長輩，我沒資格使喚您。”急得語無倫次，瞪著梁紀深。

男人手抄在西口袋，眼底堆著淺笑，云淡風輕仿佛事不關己。

“梁總——”何桑尾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