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程洵來接何桑，去梁紀深出差的城市。

他臨時安排了一檔私人應酬，要延期回本市，索接過去玩兩天。

梁紀深所在地是冀省的副省級城市，娛樂行業發達，坐落于市中心的保利夜總會，僅僅是白天便豪車云集，包廂滿客。

到四樓，何桑出電梯，一個男人進電梯，肩而過之際，男人喊，“何小姐？”

駐足。

男人手，“我是張氏集團的財務總監，我姓王，約了三公子在這里談事。”

何桑沒反應。

男人悻悻收回手，“我和三公子最近剛有來往，所以您不認得我。”

莞爾，“王總監。”

一番簡單的客套，男人目送拐彎。

下一秒，忍不住朝地上啐了口痰。

梁紀深真他媽的明。

原定在茶樓見面，兜兜繞繞的，跑到外市了。

純屬防備他。

外地人生地不的，他有心暗算，也沒法施展。

何桑找到409包廂，過門上的長條玻璃，看到一名剃了板寸頭的中年男子，激演唱黎明的《吻別》。

幾個年輕姑娘花枝招展的歡呼鼓掌，氣氛熱辣勁。

在一片燈紅酒綠的中央，一副廓獨自靠著沙發，在打電話。

梁紀深是張力外放的男人。

他不遮掩，不抑。

坦率的發。

只一眼，他的力量，的捍衛，呼之出。

很，很烈。

梁紀深的，濃，狂，勸退了許多人。

能驗到他的髓，很難忘懷。

會一再墮落，一再淪陷。

形癮癥。

他傾，端桌上的酒杯，兩條大幅度岔開，膝蓋支棱起西，垂墜九十度角，修長，筆直。

襯衫下擺隨著作上移，出剛勁膨脹的腹。

這種紙醉金迷的場所，繁華和是畸形的，他一向沒興趣。

周坤約他，他也不去。

可方才，五彩斑斕的燈灑下的一霎，在放浪中，梁紀深添了幾分忌蠱的味道。

不屬于他的。

又這麼契合他的味道。

何桑推門，男人正好掛電話，抬眼看過來。

白T恤，長，保守又。

演話劇穿什麼服裝，是劇院定制分配，沒得選，日常穿打扮，從不讓梁紀深吃醋。

不該的，永遠捂得嚴嚴實實。

“回去住了？”梁紀深遞給一杯梅子湯，“在老宅住的不順心？”

何桑嘬著吸管，“順心...我住的不習慣。”

“沒有我陪睡，不習慣了？”男人挨近，滿口腔的花茶香味，他里的煙味不似平時那般濃稠，何桑瞟他手邊的煙灰缸，只一顆煙。

“你戒煙了？”

“沒戒，癮太大。”梁紀深后背，又臉，“減量了，以前一盒，現在一。”

“我來月經了...”何桑有氣無力的，知道梁家想要孩子。

梁璟和梁遲徽目前八字沒一撇，紀席蘭肯松口，同意進門，是賭注長孫從的肚子里出來。京圈的傳統豪門很在乎這個，喜歡孫子孫承歡膝下，家丁興旺，財運也昌盛。

“醫生說了，是我的問題。”梁紀深安，“我先戒了煙酒，減工作量，你自然懷上了。我廢，怪不著你。”

笑出聲，“哪有罵自己廢的？”

“實事求是。”梁紀深按捺不住，吻，含糊不清問，“是不是想我？”

“分開一天一夜而已，我想你干什麼。”

最天真無辜的表，氣他。

他悶笑，趁著霓虹向中年男人那頭，在黑暗里狠狠掐何桑的，“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掐了一大坨，痛得躲閃。

“真不想我？”梁紀深一本正經，凝視，“我想你了，想得脹疼。”

何桑耳燒紅，他是霸道直男，跟他一年多，甜言語不超過十句，說他不解風吧，送禮也花樣百出，很討人的歡心，說他浪漫吧，又實在不是那回事兒。

中年男人唱完，關閉了點歌機，打量何桑。

梁紀深沒摟的腰，只是握住手，時不時關照詢問，要吃什麼，喝什麼，困不困。

花花綠綠的地方，陌生男也摟摟抱抱，玩一玩，泡一泡，輕浮得很。

牽手反而象征男關系平等，悉，是警示男同伴，尊重自己邊的伴。

男人笑，“久仰梁太太是話劇團的臺柱子，果然不是庸脂俗。”

何桑發怔，“您認識我？”

“梁檢親昵溫存的人，除了太太，再沒第二個了。”

梁紀深一指男人，介紹，“顧老板。”

凡是稱呼老板的，發家史不太面，生意干凈的，稱呼董、總、主管，有得是方名銜。老板，要麼是煤老板，要麼是七八糟場子的糙漢老板，沾點“勢力”。

何桑乖乖欠，打招呼。

“顧老板是我的鉤子。”梁紀深一直握著的手，“以后有麻煩，如果趕上我在外地，找顧老板。”

“沒問題。”男人大笑，“梁檢輕易不開口，既然開口了，誰欺負梁太太，就是欺負我顧大虎。”

怪不得梁紀深破天荒在夜總會應酬。

原來是見“鉤子”。

鉤子是江湖黑話，警方的眼線。

基本都有前科，混社會的老油條，三教九流人脈廣，手下養了一群“小鉤子”，不止梁紀深，顧江海在長安區也有鉤子，抓賭，抓小小，鉤子幫忙盯梢，節省不警力。

至于驚天大案，必須是大鉤子出馬了。

顧大虎這行，有共同的圈子，你一個地盤，我一個地盤，做買賣賺錢，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互相的事跡是了解的。

警方要查哪一方，找同圈子的另一方，大概率有收獲。

梁紀深親自約見顧大虎，是委托他調查何晉平那個案子。

這是他第一次，私事公辦。

“我不瞞你，負責驗收工程的何副主任，是我岳父。”

顧大虎意料之中，“您懷疑有幕，打算深查一下？”

梁紀深到何桑的張不安，他低頭，看一眼，燈晃得臉忽黯忽亮。

“有難度嗎？”

“難度可太大了。”顧大虎如實說，“當年河西區的豹子黑吃黑，差點滅我全家，是您察覺到我老婆孩子有危險，單槍匹馬救了他們，您腹部捅的那一刀，我恩您一輩子。按道理，您托我辦事，我萬死不辭，唯獨護城樓這案子，我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