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能有假？中海和梁氏的公關部已經默認了。”

合作方惋惜，“三公子難大啊，太沉溺于兒長了，咱們的妻子哪個不是大千金？誰不是吃空了老丈人填飽自己的金庫？沒有這份算計心腸，如何在商場嚼別人的骨頭呢？”

他們哈哈大笑。

梁遲徽皺眉，不曉得和誰置氣，沒合作方斟的那杯酒。

他們不知死活繼續調侃，“說實在的，大千金生慣養，煩不煩？煩得很。我去國外考察總是帶著紅知己，哄得我高興，可那又怎樣呢？我沖老岳父的面子，這婚姻也得維持下去啊。我岳父死了，不就是我的天下了？”

合作方將話題拋向梁遲徽，“三公子格局太小，當然是二公子的手下敗將，我們在二公子這艘船上，以后呼風喚雨——”

梁遲徽毫無征兆從椅子上站起，眾人嚇了一跳，談笑也戛然而止。

“失陪了。”他摘下西裝，給倪紅遞了個眼。

倪紅笑著圓場，“我們梁老板不勝酒力，先回車上醒酒，諸位盡興，我結過賬了。”

合作方面面相覷，梁遲徽不勝酒力...

二公子的酒量雖不至于千杯不醉，應付他們是綽綽有余，明顯沒心應酬了。

他們又起恭送。

倪紅關上門，隨梁遲徽，他單手系著扣子，面目鷙，“一群垃圾。”

“商場都這樣，啃人喝人，只不過他們講出口了，聰明人不講而已。”

梁遲徽步履生風，繞過池塘，“取消和他們公司的所有合作，新的供貨商。”他看了一眼倪紅，“對自己的枕邊人如此惡劣下作，興許哪天生吞活剝了我。”

倪紅駐足，男人拐個彎，消失在長廊。

哪來的氣。

梁遲徽像是無意，又像刻意，路過3號包廂的窗下。

門敞著小，窗子嚴實，梁紀深的膝間趴臥了一團。

穿著小t恤，小v領，腰細肩圓，包廂熱，頸部汗涔涔的，長發流淌過鎖骨，粘在一起。

梁紀深拿了一柄竹子扇，是唱戲的道，在頭頂搖著風，發梢浮，出嫣紅的面龐。

何桑偎在懷里，睡得香。

男人倒是不嫌累，控制了力道勻速搧，風是潤的，和緩的，撲面格外舒適涼爽。

周坤好歹是個樣貌端正的公子哥，彼時齜牙咧，“開空調吧，要下雨，太悶了，我服了！”

“早晨打噴嚏，咳嗽了兩聲，不許開。”梁紀深抬起胳膊，腋下，襟，連同后腦勺的發茬，也被汗浸塌了。

“人弱，不得寒氣。”

“誰說的？”周坤不服，“男子舉重隊89公斤級的，打不贏胡濃濃。”

“你放屁！”胡濃濃掐他。

他一邊搪，一邊笑，“你瞧何桑多乖巧，再瞧瞧你，張牙舞爪的。”

胡濃濃也氣笑，“你長得有三叔好看嗎？你憑什麼要求我呀。”

周坤惱了，“當年政法大學的四大校草，你有眼嗎？”

瞬間不掐了，“我記得有三叔，也有你？”

梁紀深不咸不淡拆臺，“他差三百票選。”

“一共多票？”

“三百零一票。”梁紀深笑了，“可以選自己。”

周坤臊得面紅耳赤。

西邊天際這時劈下一道響雷，豆大的雨珠子砸在玻璃上，驚醒了何桑。

“下雨了？”

暈乎乎的，梁紀深托住腰，“剛下。”

何桑有點憾，“那戲臺子撤了嗎。”

“雨勢小了，照唱不誤。”周坤掏出四張票，“三百個觀眾席，全場售罄，那些太太閑的慌啊，梨園不演出了，們不罷休的。”

“們這麼喜歡黃梅戲？”

“醉翁之意不在酒...男角兒是大帥哥，們家里的老公厲害，不敢明目張膽的吃，聞聞香唄，老公又胖又禿，帥哥多養眼啊。”

何桑瞳孔迷蒙著，面頰枕出紅印。

梁紀深臉，又掉脖子的汗，“太貪睡了。”

“我昨夜沒睡好...”

“打呼嚕了，知道嗎？”

大驚失，“我打呼嚕？”

“打得震天響。”男人一本正經，“4號包廂的客人過來查看，是不是后廚的小豬躲在這間包廂。”

何桑怔怔的。

“三叔，你欺負干嘛啊？”胡濃濃笑，“騙你的，你睡覺可安靜了。”

等何桑的溫降了，梁紀深示意周坤，“開窗通風吧。”

“三嬸，你會遭到好報的。”周坤謝天謝地，走向窗戶，梁遲徽一側，背墻，避開里面的視線。

整座梨園烏云漫天，梨花鋪了一地，何桑走出去，卷起邊，踮腳跳過水洼，用竹竿著落花，到樹底下，作輕，也惜，花瓣沒沾染上泥土。

草腥和魚腥味織在空氣，雨水澆池塘，泛起波浪，水面映照的廓除了，又多出一副，俯，手一劃，水紋來去的，廓也扭曲著。

“二公子，我幫您撐傘？”

“我自己撐。”

男人音低沉，接住侍者的傘。

梨園的品件件是道，不唱戲了，擺設在包廂，提供給客人玩。

梁遲徽手中的傘是青的油布，像一灘青墨瀉在上面。

何桑一不蹲在岸邊。

“三嬸！”周坤。

風吹得包廂門一開一合，梁紀深端坐在正南方，目始終追著，怕失足落水，倒。

何桑邁上平地，丟竹竿的一霎，樹葉灑下傾盆大雨。

濺在男人的傘檐上，斜向。

青石板階，木廊，灰白的瓦礫。

梁遲徽舉著傘，朝石拱門走去，越走越遠，越走越孤寂，長玉立，如同畫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