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桑解了圍，亦步亦趨在他后面，沒忍住笑，“人遮遮掩掩，你遮掩什麼？”

梁遲徽反鎖了次臥的房門，攤開雙臂，“不習慣。”

挑選了配套的西服和領帶，從他皮帶拽出漉漉的襯衫下擺，解紐扣。

“你接我電話了。”

“你書房座機的嗎？”何桑替他穿上新襯衫，“我在書房看書，正好來電話，你洗澡呢，我順手接了。”

梁遲徽面容無風無浪，平靜得仿佛微不足道，雁過無痕了，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電話里講什麼了。”

“保鏢沒向你匯報嗎？”何桑也無波無瀾，強作鎮定，“我以為他一字一句匯報了。”

他任由系扣子，扎領結，不出聲。

“倪紅跳樓了是嗎？”

梁遲徽一不，結斜對著額頭，他氣息有多麼濃烈，心有多麼紊，“是。”

“我嚇著了...沒敢說話。”

他垂眸。

何桑心虛，慌里慌張地系了一個死結。

梁遲徽審視著這個死結。

良久，握住手，一下下系完，“如果倪紅和佟大落老三手里，我會有大麻煩。”

何桑一僵。

他第一次坦誠。

“什麼大麻煩？”

梁遲徽將擺塞進皮帶里，微微束，“錢莊的資金不算太干凈，有挪用公款的嫌疑。”

“錢莊不是伯父的嗎？”

他抿，“是我的。”

何桑手從他口緩緩下。

“先生。”保姆敲門，“范助理催促您下樓，會議要遲到了。”

“知道了。”他應聲，凝何桑，“你還想問什麼，等我回來。”

梁遲徽一邊整理西裝，一邊拉門離開。

他穿著淺灰襯衫，暗紅的紋花領帶，既莊重矜持，又有一獨屬于梁二公子“似風流不風流”的味道。

他駐足，頷首，“失陪了。”

林太太撂下茶盞，站起送他。

鄭太太托腮打量梁遲徽，“梁董真是英俊，傳了姚文姬的長相，姚文姬年輕時候風華絕代，哪個太太不怕啊，勾一勾手指，男人的魂兒飛了。”

“我兒年紀太小，不然不嫁你兒子了。”林太太開玩笑，“嫁梁董。”

鄭太太住保姆，“梁太太多大歲數？”

保姆端了果盤擺在茶幾上，“虛歲二十四。”

“喲，比梁董小一呢。”鄭太太推搡林太太，“聽說梁太太二十一歲跟了三公子的，有一年半，梁董撬了自己的準弟媳。小姑娘有手段，冀省的二代子弟屬梁家的公子眼高，必有過人之的。”

林太太提醒，“梁家最近風波大，梁延章馬上移民了，省里盯著梁家呢，梁家資產多，勢力大，移民是冀省的巨大損失，而且父親是外籍，對大公子和三公子的職務前程有負面影響，尤其是梁璟，百分百會調崗，調到沒有實權的小崗位。”

“豪門是小子坑老子，梁家倒是稀奇，老子坑小子。”鄭太太搖頭。

保姆招待好們，拿了何桑的手機去主臥。

不聲不響在門口候著。

撥通黎珍的號碼，免提公放。

黎珍一接聽，整個人氣炸了，“你不來照顧我啊？月子阿姨手笨腳的，煮菠菜煮爛了！我吃脆的——”

“我在碧璽公館。”何桑打斷。

黎珍明顯一愣，“你同意了？”

“同意了。”

“紅禍水啊。”黎珍鼓掌，“梁家二房和三房的世紀大戰拉開序幕了吧？導火索竟是一個人，多勁啊。”

何桑引導聊私話題，走保姆，“我和梁紀深好聚好散，分利索了，和遲徽在磨合階段，他很有分寸。”

“別相信男人的分寸，梁遲徽的荷爾蒙像錢塘江漲一樣泛濫，你和他同居，早晚生吞活剝了你，你本下不了床。”

保姆尷尬咳嗽，走遠一些。

“黎珍。”何桑低聲，“通知市局的趙凱，倪紅和佟大藏在郊區一棟廢棄的廠樓，現場的保鏢手非常厲害，另外，是你朋友打野戰無意發現了蹤跡，不要提及我。”

黎珍的兒子突然發啼哭，沒聽清，抱著孩子發懵，“你和誰打野戰？”

何桑機敏瞟門外，保姆的影子在地板晃來晃去，又返回了。

大聲說，“你出月子了我再去曾公館看你。”

然后關機，遞給保姆，“阿姨，謝謝你了。”

黎珍把小太子放回搖籃床，迅速聯系邱太太，邱太太清楚這是大事，一刻不耽誤聯系了顧江海，最后搭上趙凱。

梁紀深趕到市局，五輛公務車已經駛出大院，在路口集結。

趙凱鳴笛，“上車！我問過省國道了，他們沒出現，就躲在市，一共四個郊區，我部署了二十五名便，保證甕中捉鱉。”

“太高調了，瞞不過梁遲徽。”梁紀深坐進后座，“西郊，北郊，撤了。東郊，南郊，各派一輛。”

“西郊和北郊為什麼撤了？”趙凱不解。

梁紀深了商務襯衫，從塑料袋里掏出一件圓領t恤，一件春秋款的薄馬甲，又在手腕綁了防臼的運繃帶，“北郊建立度假村，有值班工人，西郊年初大炸，基層人員排查嚴格，他們不可能自投羅網，沒必要浪費警力，減一半吧。”

趙凱啟對講機，示意前面的三輛車開回大院。

剩下的一輛去東郊，這輛直奔南郊。

“你從哪收到的消息？”

“顧江海。”

梁紀深皺眉，“他在外地，他怎麼有消息。”

“是黎珍，你有印象吧？”趙凱揭過后視鏡瞥了他一眼，“提供的線索。”

他沉默不語。

曾明威的太太如今在坐月子。

消息只會是何桑的。

趙凱哼著曲兒，降下車窗，瀟灑吹風。

半晌，梁紀深先憋不住了，“你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