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艙門從外面又拉開。

船長端著兩碗湯面，擱在餐桌上，“二公子，檢查人員下船了，咱們十分鐘之后出發。”

梁遲徽的手臂仍舊錮住何桑，他不，同樣彈不得。

“廚房煮了海鮮面，不曉得合不合您口味，食材是新鮮的，您湊合墊一墊胃口。”

船長遞給他筷子，他沒接。

“煮了什麼海鮮。”

“海蝦，蛤喇。”船長瞟何桑，“范助理叮囑我了，何小姐懷孕，我特意挑揀了孕婦適宜吃的海貨，補一補營養。”

梁遲徽垂眸，“了嗎？”

何桑著他的心跳，沉穩的，矯健地，一下下地貫穿。

他力道雖然不大，但口的理寬闊結實，以致于在他懷里埋得太深，太嚴合，何桑幾乎不了氣。

“不...”

張過度，面蒼白，梁遲徽溫拍打的脊背，“為了孩子，不也要吃。”

“是啊，孕婦乘船很遭罪的，您吃飽了有力氣扛。”船長勸說，“湖港淺，浪頭小，您沒覺，等行駛一個小時海，海港深，浪頭大，顛來搖去的，那滋味不舒服。”

何桑知道，腹中這塊是梁遲徽的籌碼，包括，是梁遲徽的人質。

他去天涯海角，都會拴著。

梁遲徽夾起面條，裹著一顆蛤蜊，吹涼喂到邊，“聽話，勉強吃。”

吞下，嚼也沒嚼，如同咽藥。

“要嚼碎，不然會消化不良。”他耐心地藉，哄，“吃蝦嗎？”

何桑搖頭，“我惡心。”

梁遲徽手一頓，驀地意識到什麼，吩咐船長，“煮碗海參粥，放鹽，不吃蝦。”

“好。”船長躡手躡腳退出船艙。

“他是你的手下嗎？”

“不是。”梁遲徽顯然不愿多講，敷衍了一句不是，便沉默。

梁遲徽的人脈廣，在商場，黑市，皆有際網，至于場，梁璟和梁紀深是勝過他的，自古以來是人換人脈，船長冒著風險掩護梁遲徽，必然是過他的恩惠，在還分。

“何桑。”梁遲徽忽然喊名字。

一僵。

“你剛才想暴我，是嗎。”

船艙的窗戶一縷，灼白的海浪與黃昏的日糾纏，灑在梁遲徽的軀，如此，凜冽。

“不是。”

“真不是嗎。”他聲音一如既往地磁清朗，不會迫，威嚇，卻又自帶震懾的氣場，“到外省上岸，會有人接應我們出境，我允許你生下孩子，更會待你好，你要什麼，我給什麼，唯一的條件是你要一心一意跟在我邊。”

梁遲徽就像是春白雪，和煦而清雋，在吉兇未卜的逆境依然溫文爾雅，不疾不徐，何桑開始沒把握了，梁紀深到底是不是他的對手。

一言不發渾繃。

“明白嗎？”男人輕輕臉頰，無比的憐，“你不要妄想回到老三那里，你和我在一起兩個月了，他即便相信你是清白的，外界會相信嗎？流言蜚語會認定你和兩兄弟有染，配不上霽月風的老三。年長日久，他不心存芥，不耿耿于懷嗎？”

何桑心口一陣一陣發冷。

不戰栗著。

梁遲徽眼底一閃而過的疼惜，挨著額頭，“抱歉，我的話說重了。”

他停了一霎，“我只是不希你在曹營心在漢，再一次背叛我。”

何桑骨子里滲出的冷意，無法控制地搐。

梁遲徽抬起下，凝視這副弱又清麗的模樣，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倔強，“你背叛我三次了，再有第四次，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

仰面，跌他的眼睛。

暮幽深，他比暮深邃。

“會有一種人屋及烏，我并不是那種人，我對孩子毫無。”他拇指挲的眉目，“我對孩子的母親有，所以接納現有的一切。如果不斷消耗我的，踐踏我的底線，孩子只會加倍礙眼。”

梁遲徽這樣凝視了良久，用力抱住，似乎要嵌骨骼。

何桑著最后一抹夕消失在海平面。

......

梁紀深從梁璟的信訪大樓出來，程洵和蔣副總迎上他，“省里召您去開會，有新任務下達給您。”

程洵打開平板郵箱，“合亞保險集團的副董被反貪局調查了，主要是信托基金這方面雷，這行水深，尤其是中產、剛過高凈值門檻的群，本無歸的非常多，大部分的錢轉移海外了，國和澳洲居多，最近東南亞和馬來西亞也蠻多的，保險公司的高層把錢投資到境外工廠，旅游業，選行業，這些領域洗錢很方便。”

梁紀深略瀏覽了一遍郵件，“老張下達的？”

“他提名您，省里研究決定的。”蔣副總介紹幕，“您補上合亞保險副董的職務，做臥底，省里會暗中支援您一筆巨額保險訂單，作為您的業績，順理章地坐穩位置。在合亞，高管的業績越好，越有資格與境外勢力對接，境外的油水大，上一任副董外派公差，三個月撈了五百萬，全是汗錢啊！如果追回，起碼有上百億。”

梁紀深將平板給程洵，“對接，鎖定，凍結，一網打盡。”

蔣副總笑，“您是行家啊。”

他系著西服扣子，“我去合亞任職，你負責中海集團？”

“我哪有能力在中海挑大梁啊。”蔣副總尷尬揮手，“中海肅清得差不多了，省里另有人選頂替您的職位。”

梁紀深系完紐扣，拉車門，“去碧璽公館。”

程洵正要發引擎，一輛榮耀藍的紅旗HS7自西向東駛大院，橫在面前。

“老三。”趙凱下車，“何桑...不見了。”

梁紀深臉一寸寸寒下去，凍住一般，“不見了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