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王庭。

金裕王自回宮后，便將自己關在了寢殿。

他翻箱倒柜，將玉琉的畫像都尋了出來，而后鋪在地上，拿著筆肆意在上面涂抹，將畫上的臉悉數都涂黑了。

他臉上帶著獰笑，混雜著懼意，口中不住怒罵著什麼，上龍袍沾滿了墨，狼狽不堪。

烏耿白著臉站在殿外，由他干兒子烏善扶著，兩條到現在還是的。

他不敢進殿打擾，因為他清楚，如今的王上別人見不得，而且他此時進去，或許也會被失智的王上一劍捅死。

金裕王就那麼在殿瘋狂發泄了一個時辰，許是實在累極了，他囫圇往畫上一躺，竟久違地夢到了從前。

母后因病崩逝那年，他十歲，皇妹才七歲。

父皇與母后一向舉案齊眉，因此悲痛難當，消沉了很久。

一年后的某一日，他去尋皇妹時，不期然撞見父皇將皇妹摟在懷中。

那時他已經知事了，約覺得不對勁，卻又暗笑自己的想法荒唐至極。

皇妹十二歲那年，雖還未完全長開，卻已然傾國傾城。

那時的他十五歲，東宮里早已姬妾如云。

有一日，皇妹怯生生拉著他的袖子，面難堪得很，瞧著似乎有什麼難言之。

他見狀追問了一句，然而皇妹才開了個口，提了“父皇”，就被父皇派人喚走了。

憶起當年那荒唐的猜想，再結合皇妹此刻為難的模樣，他心頭驚跳，忍不住起了探究的心思。

過了幾日，他千方百計躲在了父皇寢殿外，貓著腰窩在窗下，親眼瞧見了永世難忘的一幕。

他到現在仍能清晰記起當時的心緒。

最先涌起的是一難以言喻的惡心，他心頭驚怒，幾乎要推窗大喝出聲。

然而，屋很快響起了父皇的污言穢語，皇妹幾番掙都做了無用功，反而讓他這個窗外人看了個全。

他察覺到自己的起了異樣，嚇得逃走了。

可不知怎的，那一幕深深烙印在了他心里，任憑他與多姬妾宮上了榻，都揮之不去。

時日漸久，他甚至生出了一個想法: 父皇可以，憑什麼他不可以？

這個想法一旦冒頭，便開始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可他到底不敢，直到半年后，皇妹紅著眼眶找到他，攥著他的手，哭著求他：

“皇兄，你救救靈兒好不好？”

“皇兄，我好害怕。”

屋宮人早已屏退，皇妹泣不聲地向他和盤托出。

皇妹真真切切將他當了最后一救命稻草。

可是他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盯著皇妹失了神，的已經抑了太久太久。

最后，他在皇妹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得逞了。

這時父皇忽然推門而，看著滿地狼藉，抬手狠狠甩了他一掌。

但是，他慌過后卻沒了懼意，他直面著父皇，眼里著不服氣。

明明是父皇先開的這個頭，他這個做兒子的，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后來的兩年，這一切便了常態，皇妹似乎也麻木了。

可事實上，皇妹一心求死，有一次見他心煩悶，便故意用言語一再激怒他。

他戾氣上涌，狠狠掐住了皇妹的脖子，幾乎失去了理智。

他有些記不清當時的細節了，他只記得父皇忽然趕到，狠狠將他推開，而后出鞭子，將他打得皮開綻。

他拼命蜷著，鞭聲耳，腥味彌漫開，他狂著，卻又在劇痛中生出了一的快意。

父皇收起鞭子，而后俯死死掐著他的脖子，那雙眼睛里泛著猩紅與狠戾，深深刻印在了他心里。

那一次之后，他也學會了用鞭子打別人。

他學著父皇使出渾的力氣，看著旁人哀嚎慘，皮開綻，快意便會止不住地上涌，可以將中一切戾氣與憤怒下。

父皇鞭打他的時候，他還曾瞥了一旁的皇妹一眼。

皇妹就那般偏頭著他，眼里恨意洶涌，有種想要毀滅一切的瘋狂。

夢境到了這里，忽然皇妹的臉發生了變化，變得金黃金黃的，變了木然的雕像。

可下一刻，皇妹猛地撲了過來，眉眼扭曲著，角獰笑，口中惻惻說道：“皇兄，下地獄，一起下地獄！”

“啊！！！”

金裕王猛地睜開眼睛，雙手揮舞，大汗淋漓。

“王上？王上！”

殿外響起了烏耿的聲音，將驚懼的金裕王瞬間拉回了現實。

他心有余悸地左顧右盼，這才反應過來，他做夢了.......

“烏耿！”金裕王當即揚聲大。

烏耿急忙推門而，金裕王指著滿地的畫像疾言道：“燒掉！都拿去燒掉！孤要沐浴！”

烏耿急忙聽命，讓小太監進來收拾，他則親自伺候金裕王更。

不一會兒，金裕王靠在浴池中，面終于恢復如常。

烏耿不敢提及玉琉之名，這會兒只憂慮萬分地說道：

“王上，方才外頭傳來消息，順王爺已經在拉攏和鼓群臣了，只怕明日早朝，順王爺便會向您發難。”

金裕王聞言緩緩睜開眼睛，面上復見狠之。

“廢帝另立？呵，那老東西以為，孤的皇位是可以輕易撼的嗎？”

“烏耿，傳令下去，明日輟朝，孤一個個會會那些臣子，看誰敢逆孤！”

這是父皇傳到他手里的天下，民心盡失又如何，他最后就是死，也要死在這個皇位上！

烏耿急忙點了頭，正要下去擬旨，金裕王似乎想到了什麼，忽而起從浴池中走了出來，口中疾言道：

“快！將安排在莫府外的人手都撤掉，更，孤要給莫千岱去信！”

今日之事定是沈元白一手策劃的！

他因聽聞傳言是從莫永林口中傳出的，故而對莫千岱生出了懷疑，現在看來，這其中分明藏了一出離間計，而莫永林極有可能已經死！

他如今已然失了民心，不能再讓皇叔先一步將莫千岱拉攏過去。

希莫千岱還不知道，他曾下令讓沈元白除去莫永林，否則只怕......

金裕王頭痛至極，腳步也邁得飛快。

明明今日以前一切還尚在掌控，可短短一日的功夫，竟連他的皇位都岌岌可危了起來！

“沈元白。”

金裕王雙目發紅，咬牙切齒吼了一聲。

“烏耿，給孤搜！把沈元白抓來，孤要將他筋皮！”

金裕王回了書房，在案上筆走龍蛇，以期去信盡快穩住莫千岱。

可是他不知道，就在他的人白日里圍住莫府時，莫千岱留下的探早已晝夜星馳趕往城報信去了。

而同一時間，武定一方步步為營、拳掌，也終于迎來了最好的發難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