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錦宜正用勺子挖飯的作一下就頓住了，抬眼去看徐端，見徐端也正笑著看，立馬又低下頭，不作聲，小口小口吃著飯。

想起剛剛做飯時的樣子，徐端像是沒話找話地說：“你，好像還會做飯的。”

聞言梁錦宜抬眸看了他一眼，很隨意地回了一句：“一般，之前一點兒都不會，都是在良安的時候師母教的。”

徐端低聲笑，由心的讚賞說：“那也做的不錯了，我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會。”

梁錦宜抬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低頭繼續挖飯。

這人，一點兒都不會……那今天還搞這出？

“你不會也沒關係吧，你們隊裏不都是有空勤灶，也不用擔心吃不上飯。”

“可我想學學。”

徐端說完，梁錦宜朝一側的垃圾桶看了一眼，“就學這樣？”

想，他這不是找呢嘛？

看懂了梁錦宜的眼神，徐端彎，有一不自在，低聲說：“這是個意外。”

梁錦宜沒再應聲，不知道說什麽，就繼續安靜地吃飯。

忽然徐端又聲音低低沉沉地說下去：“我想學做飯，未來可以每天做給我喜歡的人吃。”

聽見徐端的話，梁錦宜握著勺子的手指不自絕地收，挖飯的作一頓，隨即慢下來。

徐端吃飯的作也停了，眼睛就一眨不眨地看著梁錦宜，他想看看的反應。

梁錦宜一直低著頭，又用勺子往裏送了一口飯，然後聲音含糊不清的說：“哦，那好啊，不過你還得努力練練。”

梁錦宜一直不抬頭，徐端看不見的表，但聽的聲音卻是淡淡的，沒什麽太大的反應。

可有些話他還得繼續說下去，一次不行就說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他就不信，他天天跟說，還會一直無於衷。

徐端把手裏的勺子放下，坐的筆直，雙手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清了清嗓子，神也變得異常嚴肅正經。

“梁錦宜。”

“嗯？”

聽見有人用一副嚴肅的語氣自己的名字，梁錦宜下意識地抬起頭，正好和徐端的視線對上，的心驀地收。

“梁七七，我想做飯給你吃。”徐端頓了一下，聲音沙啞，“未來的每一天，我都想能做飯給你吃，我會努力做好，梁七七，能不能給我這個機會？”

梁錦宜盯著徐端的眼，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知這樣四目相對了多久，徐端忽然開口，聲音低低地：“七七……梁七七，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

梁錦宜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立馬收回自己的視線，低下頭有些不知所措。

此刻的思緒開始有些雜，像是有兩隻無形的手在心上暗暗撕扯。

十年前看到的微信消息和兩個挽臂走遠的人，還有徐端今日眼裏的東西，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都是經由自己的眼，親眼看到的，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或者說，一時一勢，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過去他不喜歡是真的，而這一刻他又喜歡上，也是真的？

梁錦宜到底是分不清，也弄不明白，但就是覺得可笑，人怎麽能這樣呢？

放下手中的勺子，兩隻手漸漸攥了拳，咬的都有些發疼了，才艱難開口。

問徐端：“桑晴呢？”

“什麽？”

徐端似乎是被梁錦宜問的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這麽重要的時刻，為什麽會突然向他問起桑晴來。

“我問你，那桑晴呢？”梁錦宜語氣平淡，又重複了一遍。

徐端眼神迷茫地盯著梁錦宜看了一瞬，突然笑了，他抿了抿問：“不是，梁七七，我在跟你告白，你聽出來了嗎？我喜歡你，這跟桑晴有什麽關係？”

梁錦宜看著徐端緩慢地點了點頭，雙臂肘在桌子上，用手托著額頭沉默了一會兒。

再抬頭去看徐端的時候，對他笑了，笑容中摻雜了些許苦。

語氣輕地對他說：“徐端，曾經你喜歡桑晴，現在你說喜歡我，未來你還會說喜歡誰，我不知道，但那時候就也變了和我沒關係，徐端，你不能這樣。”

不能這樣三心二意，招惹了那個，又來惦記這個。

聽了梁錦宜的話，徐端很詫異，他有些激地去拉梁錦宜的手，問：“誰跟你說我喜歡桑晴了？我沒喜歡。”

梁錦宜朝他淡笑著把自己的手回來，輕聲他：“徐端，從前你也說不喜歡桑晴，可我不管你們是家長屬意，還是你們兩個兩相悅，你都不應該這樣。”

梁錦宜從椅子上站起來，低聲喃喃：“已經有結婚對象的人，不可以這樣的。”

說完抬步要往外走，卻又被徐端起追上，攔了下來。

徐端滿臉困，抓著梁錦宜的手臂皺了眉頭問：“梁七七，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梁錦宜神淡漠，抬眼看著徐端，與他對視，聲音依舊低低緩緩，說：“徐端，我覺得我們除了工作，其他時間更適合維持陌生人的關係。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說今天這種話了！”

說完，梁錦宜掙開徐端的手，頭也不回地從徐端這裏走出去。

徐端在原地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反應過來梁錦宜說得話，他立馬追到對門急切地敲門。

“梁七七，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你開門，聽我給你解釋。”

梁錦宜靠在門，閉著眼不回應他。

徐端的敲門聲越來越急，最後已經演變了砸門。

就在梁錦宜在心裏掙紮著要不要開門的時候，從屋似乎聽見有樓上樓下的鄰居出來詢問況，然後敲門聲就戛然而止了。

沒過多久，又聽到了對麵的關門聲，轉過從貓眼看出去，走廊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這時才像是力了一般，順著門慢慢坐在地板上。

如果不是剛剛經曆過，永遠都不會知道，麵對喜歡多年的人向自己告白，要說出拒絕的話有多難。

隻是短短幾句話，仿佛就已經消耗掉了全部的力氣。

心痛，難過，窒息，一時間好像所有失的覺都朝心尖襲來，再也偽裝不下去，把頭埋在雙膝間低低的哭泣。

梁錦宜想，也許，是時候該給青春裏的這場暗畫上句號了。

那些過去的就讓它留在過去，人總得永遠向前看，才能獲得新生。

又一周張忙碌的工作結束，對於戰鷹改型的停飛自查工作已經基本結束，由沈海研究所的各位主設計師一致認定，飛機存在的潛在問題都已經找到，並已全部得到解決，並出了正式的問題分析與解決報告。

但梁錦宜總覺得飛機哪裏還是存在問題，但在哪又一時半會找不出來。

拿不出證據的懷疑，無異於空想，說服不了任何人。

更何況是這種在所裏資曆尚淺的年輕人。

所以自查工作宣布結束的隔天早上，朗就拿著報告去找吳峰大隊長和徐端商量恢複試飛的事了。

但很快，朗就夾著報告灰頭土臉的又回來了。

在辦公室裏等消息的梁錦宜和箏，一看到朗的表就知道是被拒了。

“試飛大隊那邊怎麽說？”梁錦宜問朗。

朗把報告甩在桌子上，一屁在椅子上坐下來，氣呼呼地說：“說不行！”

梁錦宜沉默了一下，又問：“那報告他們看了嗎？”

“看了，就是看了報告後拒的。”

朗想想這個就更生氣了，幾個資深工程師一同出的報告，徐端說否就給否了。

“唉，”朗重重歎息一聲，說：“本來吳大隊長看完了沒說什麽，但考慮試飛是由徐端他們中隊來做，就又把徐端給過來看了一下，結果他看完就說不行，說報告上的問題是有，但不是發機停車的跟本原因，問題沒找對，還不能飛。”

朗說完，屋的三人神凝重，同時沉默了。

沈海那邊的老專家認為飛機問題已經排除了，可試飛中隊這邊不認可，不肯飛，梁錦宜他們三人的工作又一下子陷凝滯中，無法向前推進。

這可怎麽辦才好？

“師姐，”箏在沉默中突然出聲梁錦宜。

梁錦宜擰眉側頭看向。

箏這次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表，對梁錦宜說：“我覺得要不師姐你去找找徐隊吧，再跟他商量一下，確實我們能找的問題都找了，地麵上這樣也再查不出更多問題了，問題到底找沒找對，最終還得升空看，是不是？”

梁錦宜知道，徐端的否定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箏說得也是事實，試飛試飛，就是要通過飛機升空驗證飛機的能，查找並解決飛機設計上的缺陷。

而試飛員的配合和設計師專業的技水平缺一不可。

雖然現在極不願去和徐端麵對麵掰扯這個問題，但為了工作能夠盡快推進，還得著頭皮去。

梁錦宜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從椅子上站起。

“行，我再去找他談談。”

梁錦宜在徐端辦公室門外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轉要離開的時候，就上了穿著一綠飛行服正迎麵走來的於瑾。

他朝靦腆地笑笑，問：“梁工是來找我們隊長嗎？”

梁錦宜猶豫了下，點頭。

“嗯，關於戰鷹改型的問題想找他聊聊，他今天上午有飛行任務嗎？”

聞言，於瑾笑著對梁錦宜說：“嗯，他上午本來是沒有的，但我們隊一個試飛員忽然有點突發況，他就臨時頂上去了，”他抬腕看了下手表，又說：“這會兒應該還在天上，如果測試科目順利的話，大概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能下來了。”

梁錦宜點點頭，正猶豫著要繼續在走廊等，還是先回去時，於瑾把隔壁的一間會議室門打開，請進去。

“梁工，要不你進來坐下等一會兒吧，我們隊有個習慣，科目試飛下來，會先到這裏進行一個流總結，填寫飛行日誌，徐隊回來應該會先過來這裏的。”

梁錦宜想了一下，左右不超過半個小時了，就聽於瑾的留下等了。

起初就和於瑾兩個人在會議室裏，無聊地拿手機刷新聞，於瑾在給倒了一杯水後，就坐在對麵安靜地寫飛行日誌。

後來陸陸續續回來幾個試飛員，進到會議室第一眼看見梁錦宜，都是一驚，隨即和打招呼。

也一一點頭回應。

可在某個瞬間無意從手機屏幕上抬頭時，卻發現有三兩個試飛員正湊在一起說笑，時不時還朝瞄一眼。

梁錦宜突然開始有些不自在了，總覺得他們說笑的主題和自己有關。

低頭看了眼手表，發現照於瑾說的時間，已經推遲了十五分鍾了，徐端還沒有回來。

想問問於瑾什麽況，可於瑾不知道什麽時候出去了。

梁錦宜的心又無意識地開始發，呼吸也有些困難。

起，正想出去氣，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開。

徐端上一飛行裝備，抱著頭盔站在門口，看見屋剛站起的梁錦宜，神倏地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