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早晨起來,秦晗就不止一次地看到他拿出手機,去確定日期。
可明明醒他們的是張郁青提前半個月訂好的,定期提醒鬧鐘。
提醒容只寫了四個字,卻顯得鄭重——
領結婚證。
那天是秦晗記憶里,張郁青和“慌”這種詞最近的一次。
他這人平時總是那麼從容,領證那天居然會忘記自己的手機放在哪里。
羅什錦拿著他青哥的錢包買了幾屜小籠包和豆漿回來,秦晗也坐到桌邊吃了一個,又怕湯滴在白襯衫上,小心翼翼地用碟子托到邊,又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小口。
張郁青遲遲沒過來吃早餐,起初秦晗還沒想到他來回在店里走是為了找手機。
看著他樓上樓下走了幾次,秦晗托著半個小籠包,才不解地抬眸看向他,正對上張郁青有些無奈又自嘲的笑容,才新奇地問:“你是......在找東西嗎?”
張郁青穿著樣式最簡單的白襯衫,拍結婚照需要服整齊,他連襯衫袖都沒卷起來,穿得板板整整。
看起來居然有點乖,站在里,像校園里準備去拍學生證照片的年。
他過去,扶著秦晗后腦勺,吻了一下的額頭。
溫的,溫的吻。
張郁青笑著說:“小姑娘,得麻煩你個事兒。”
“怎麼啦?”
“給我打個電話,我忘記手機放哪兒了。”張郁青無奈地說。
張郁青記極好,很多年前看過的書都能背出段落。
手機放在哪兒這種事,真的是從來沒有忘記過。
秦晗愣了愣,拿出手機給張郁青撥出去。
震聲傳來,原來手機就在他子口袋里。
屋子里的三個人都怔了一瞬。
羅什錦笑得連小籠包都拿不住,拍著桌子大笑,沾了油花的嘚吧嘚吧,滿臉新奇:
“臥槽!青哥,你是不是張了?”
“哈哈哈我這就給李楠發信息!!!”
“我要告訴李楠,青哥居然會因為領結婚證張。”
“哎媽呀,青哥,你這種遇啥都淡定的人,不會結婚時張到發抖吧?”
面對羅什錦的叨叨,張郁青不置可否。
吃過早餐,秦晗謹慎地拿起蘋果咬了一口,邊嚼邊念念有詞:“吃一口是百年好合。”
咽下去又問羅什錦,“要是三口都吃了,是不是這三種吉利都能有呢?”
羅什錦為了給他青哥當伴郎,減瘦了20多斤。
他拍著已經不存在的小肚腩,非常肯定:“那是當然的了!”
張郁青顯得有些沉默,吃了幾口蘋果才突然笑出來:“咬四口有什麼說法?”
他自己了眉心,“還真是張的。”
秦晗想了想,也多咬了一口,然后把兩個被咬過的蘋果放在一起:“那我也多咬一口吧,這樣就是蘋果了。”
張郁青笑著把秦晗進懷里:“傻姑娘。”
結婚證上的照片秦晗特別喜歡,是從小到大的所有證件照里最好看的一張了。
紅的背景,笑得眼睛彎彎,張郁青也是淡笑著的,羅什錦他們說,這張結婚證照片有幸福的味道。
秦晗也就是在那天看了張郁青的份證,才知道他的生日。
一直覺得他像是3、4月份春風拂面時出生的人,不然怎麼會這麼溫。
張郁青的生日居然這麼浪漫,在七夕。
也就是秦晗和張郁青婚禮的前幾天。
秦晗攢下時間,去媽媽的甜品店里跟著糕點師姐姐學怎麼做蛋糕,但有些不準,張郁青喜歡什麼口味。
他不像秦晗,有什麼喜好都放在臉上,好像對什麼都還行,也沒有對什麼表達出特別的喜。
秦晗趁著張郁青給顧客紋,溜去了張的小院子。
張見到秦晗很開心:“孫媳婦來啦?快來讓看看,一看見你就高興。”
秦晗紅著臉過去:“,您知不知道張郁青他喜歡什麼水果?”
“他啊,小時候最喜歡吃蘋果。”
張戴上老花鏡,坐在椅上,有些下耷的眼皮下,是一雙深陷回憶的眼睛,“有那麼幾年,我們生活還算寬裕,也青青買水果吃,每次他都點名想吃蘋果。”那時候張郁青小,也就3、4歲。
那種年紀,再懂事也就是個孩子,被問到想吃什麼水果,他也會揚起小臉,認認真真地回答:“想吃蘋果。”
秦晗聽得有些意外。
羅什錦常常會拿應季的新鮮水果去,張郁青吃到什麼都沒有特別的反應,就算是吃蘋果,也從來不會流出半分“憶苦思甜”的緒。
對于生活和命運,他是最坦然的,也是最坦的。
張笑得很慈祥:“那會兒過年期間,帝都市流行那種了字樣的大紅富士,有的上面是‘吉祥’,有的上面是‘新年好’,還有的是什麼‘財源滾滾’,青青還覺得了不同字樣的蘋果,會有不同的味道,小傻瓜似的。”
秦晗幫張掖了掖上的薄毯子,也跟著笑。
秦晗不是笑張郁青傻,是發自心地覺得高興。
好喜歡聽張郁青小時候的舊事,尤其是聽聞他還有過那樣天真無邪的模樣。
也許他之所以會長為這樣溫又有擔當的男人,是因為有張的呵護。
是因為張曾經不惜辛苦地做了他長過程中遮風擋雨的參天大樹。
從張小院子里出來,秦晗就決定了要在蛋糕里做蘋果果醬的夾心。
秦母說蘋果果醬很難做得好吃,店里的糕點師倒是很擅長,可以讓糕點師幫秦晗做。
不過秦晗拒絕了,說要自己學。
一學就是小半個月,終于學會時,也離七夕很近了。
七夕那天秦父給秦晗來電話:“寶貝,今天確定不回家吃麼?我和你媽媽訂了一家不錯的餐廳,要不然你上郁青,咱們四個一起過七夕?”
秦晗剛把廚師帽戴上,手機放了揚聲在廚房的料理臺上,彎下去一些腰背,邊系上圍帶子,邊對著手機說:“不去啦爸爸,我今天要給張郁青補過生日的,準備給他烤蛋糕呢。”
“好吧,祝你功。”
秦父的笑聲里帶著不調侃,秦晗臉瞬間就紅了。
這陣子做了不失敗的蛋糕,為了驚喜,不能帶到遙南斜街給大家吃,又不想浪費,都送回了自己家里。
估計爸爸吃到的失敗蛋糕,沒有10個也有8個了,也難怪會笑。
秦晗了一聲:“爸爸!”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們小晗一定會功的。”
掛斷電話,秦晗把做蛋糕需要的料都拿出來。
掃地機人在地上工作,轉悠到廚房里,圍著秦晗繞了一圈,上柜子,退后著往別走了。
這是張郁青買的房子,早就裝修好了,明亮的大廚房里駐滿了,落地窗外是一公園,郁郁蔥蔥的綠植環著一條人工河,景十分不錯。
裝修時秦晗毫不知,張郁青第一次帶來,用鑰匙打開房門,卻發現里面連家和電都已經擺放齊全,客廳甚至放了一臺嶄新的白鋼琴。
房子大概是張郁青揣著的喜好裝修的,有書房也有帽間,書房里已經放了不書籍,帽間也有他買回來的裝。
秦晗那天是第一次來,但轉過一圈后喜歡得不得了。
尤其是餐桌的位置,在餐廳的一扇窗邊,很像是張郁青店里那張窗邊的桌子,讓人覺得稔。
羅什錦和李楠他們也來過,說這個家是“懶人家”。
洗碗機、掃地地機人、洗機烘干機都備得齊全,他們喜歡開著新風系統和空調,在張郁青的新房子里煮火鍋,走時候還要噴上張郁青給秦晗買的火鍋除味噴霧。
等著蛋糕坯烤好的時間里,秦晗就坐在餐桌旁給張郁青發信息。
估計張郁青在忙,隔了幾分鐘直接把電話打過來:“小姑娘,忙完了?”
“還沒有。”
秦晗沒說自己今天有什麼事,為了給張郁青一個驚喜,只說自己要忙,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笑著說,“還有幾分鐘我就要掛啦,有沒有什麼想說的呀。”
“晚上也不來遙南和我吃飯?”
張郁青那邊傳來紋機被關掉的聲音,然后是他帶笑的調侃,“婚前焦慮?連七夕都不想和我一起過了?”
“不是呀,等我忙完給你打電話好不好?”
聊了幾句,秦晗一直盯著掛鐘的分針,掐著時間把電話掛斷了。
剛掛了電話,烤箱提示音響起來。
秦晗重新戴上白的廚師帽,興地跑去廚房。
蛋糕胚烤得很完,蘋果果醬是之前做好的,只剩下油抹面和裱花。
忙到鄰近傍晚,秦晗給張郁青發了信息:
【張郁青,我忙完了。】
沒過幾秒,秦晗接到張郁青的電話,看著窗外車水馬龍的熱鬧夜,笑著說:“不如你直接回家來呀,我在家里等你。”
七夕節這天張郁青也有些忙。
紋師圈子里的一些朋友商量過,要在這一天開個視頻流會,紋師說不上誰的技是第一誰的技是第二,每個人都有各自擅長的方式。
且同行是知己,紋師之間有他們的惺惺相惜和默契,所以這個云集了各國家紋室的視頻流會整整持續了一個上午。
下午還有兩個來紋的顧客。
這兩個顧客本來是張郁青想要推掉的,畢竟是七夕,該陪陪小姑娘的,但前些天顧客來訂時間時,他家小姑娘正好在。小姑娘說了,也有事要忙。
說這話時,還揚著小臉,一臉的嚴肅,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大事。
當時張郁青逗:“不會是忙著私會什麼人吧?”
小姑娘咬了他一口:“才不是!”
即便是否認了他的玩笑,秦晗也還是沒告訴他究竟什麼事。
張郁青也沒多問,鄰近婚期了,也許是秦晗有什麼需要和閨聊的呢。
這天兩個人都忙,張郁青也還是惦記著早點結束工作,想著萬一秦晗結束早,還能帶去吃個飯。
前些天有個紋的顧客推薦過,說是中心商區北邊開了一個小資餐館,都是創意菜,小孩都喜歡。
早早忙完,張郁青換了一服,窗外天已經暗下來,整條遙南斜街陷安靜中,他站在窗邊,忽然覺得有些不適應。
認識秦晗以前,他每天忙忙碌碌,也沒什麼“孤單”的概念。
反倒是現在,每天都和小姑娘在一起,突然有一天不在邊,總覺得好像了些什麼。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接到了秦晗發來的信息。
【張郁青,我忙完了。】
小姑娘今年也24歲了,馬上要為他的新娘了。
卻還有著17、18歲初識時的習慣,說什麼都很含蓄,從的信息就能看出來,是個薄臉皮的姑娘。
張郁青記得大學開學軍訓那會兒,室友中暑,陪著熬到夜里,卻給他發信息說,“張郁青,我睡不著”。
從來都是說半句留半句,卻十分可。
張郁青把電話打過去,聽見秦晗歡快的聲音問他:“你忙完了沒呀?”
“嗯,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小姑娘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如溪水叮咚,讓人覺得這個夜忽然和其他同時刻的夜晚有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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