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6章書店主人不能是貓

年輕巫師們見識有限。

年長巫師們也閃爍其詞，沒有給出讓鄭清滿意的答案。

周二傍晚，趁著晚課開始前，鄭清還去了一趟三有書屋，想直接問問先生那片樹葉有什麼用。但不出意外，書店裏空無一人。窗棱上積攢的塵土似乎已經有一寸厚了，玻璃後面黑黢黢的世界與燈火輝煌的步行街夜景形鮮明的對比。

他提起拳頭，用力錘了兩下門。

無人應答。

年輕巫師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出自己的筆，蘸了硃砂，就在玻璃上畫了個圈，然後留下一個大大的『拆』字。

……

……

「——所以我跟你說，老頭兒，這店給小清子是不行的。」

玻璃窗里，黃花貍看著外面的硃大字，一臉幸災樂禍：「可能你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把書店契約掛在對面流浪吧賣掉了。不是有那句話麼，崽賣爺田心不疼！你瞅瞅，你還活著，他就想拆你的店了！」

回答它的是躺椅上悠長的呼嚕聲。

半晌。

茶壺沸騰。

三有書店的主人似乎才醒過來，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哼了一聲：「——賣書店？這書店要能賣掉，還要等他接手？我早就賣掉了！這就是蝸牛背上的殼，那孩子繼承的不是書店，只是店長的份。」

「嘁。」

對於先生的話，黃花貍似頗不以為然：「這店子你看了有多久了……幾百年？幾千年？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店長，也從沒見那書店老闆出來冒過泡，就算按《法典》裏的規矩，這店也該是你的了。」

躺椅上的老人張了張，正要說什麼，猛然回過神，在花貓閃爍的眼神里慢吞吞閉了，把已經涌到嗓子眼的『這破店誰要誰要』重新咽進肚子裏。

「可惜，店子給我的時候，聯盟還沒《法典》哩。」他似笑非笑的嘆了口氣，略顯虛幻的影隨著這聲嘆息微微搖曳了一下。

黃花貍臉蛋頓時拉了下來。

「我不管，我就要當店長！」它彷彿一個熊孩子般撇開兩條茸茸的後，箕坐窗枱邊緣，尾胡撲棱著。

書店主人撇了撇：「不，你不想，你只想看看門外面的世界……」

「探索未知難道有錯嗎？」花貓理直氣壯，了膛。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能把書店給你。」

書店主人意味深長的瞥了貓一眼：「書店的主人心底可以有一隻貓，但書店主人不能是一隻貓……就像學習魔法，保持一定的好奇心非常必要，但當好奇心為本能的時候，就很容易走上歪路。」

……

……

倘若鄭清在旁邊，聽到先生這番話，定然嗤之以鼻。

因為並不是所有貓都有好奇心的。

就像他眼前這隻。

「——你為什麼一定要追究這片葉子的用途呢？」

白玉貓蹲在一株盛開的桔梗花下，語重心長的教訓著黑寶石貓：「你索了一天，也沒發現這片葉子對你有什麼壞的影響，那麼就不要管它有什麼用了，很多老派巫師都是這種作風，他們更喜歡在機緣與命運之間維持某種平衡……總而言之，你家先生是不會害你的。就像這株桔梗，既然能大大方方盛開在校園，定然不是什麼魑魅魍魎，因為我知道學校不會允許有毒的花隨意綻放的。」

黑寶石貓瞅了一眼那朵紫的漂亮花朵，吸了吸鼻子。

正常況下，桔梗應該在夏末的草叢裏盛開，而不是春末的林之下。但這株『奇葩』就在春末的貓果樹下明正大的綻放，到哪裏說理去？

「也不全然沒有壞。」

它抬起爪子，了額前的楷樹葉，嘟囔道：「我覺自己變怪了……你知道清醒一整天都不覺得困是什麼麼？覺我的世界觀正在慢慢垮塌！」

「哪有那麼誇張。」

白玉貓向前湊了湊，似乎想把那片樹葉看的更清楚一點：「——每個人的世界觀每時每刻都在崩塌，但每時每刻也都在重建中。凡事要往好想。說不定因為你沒有選擇去高維旅行，所以先生給你換了一個禮……」

因為小白貓靠的有些太近了，黑貓彷彿中了定咒，一也不敢。

但它可沒被封住。

「換這片葉子？」

黑寶石貓翻著黑黢黢的白眼向上看去，似乎這樣就能看到自己腦門兒似的：「——他還不如給我幾顆超大威力的符彈，一顆能送走一位傳奇的那種。」

「然後你不小心把老姚一槍打死？」白玉貓一臉無語：「就像你不小心把譜拉諾打重傷，或者不小心打破黑獄的城？」

黑寶石貓的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也就是它本是塊黑寶石，所以紅起來並不明顯。

「那些都是意外。」它喃喃著。

「有些事，發生一次是意外，發生兩次是意外，但如果第三次發生，就不是意外了。」白玉貓瞄了黑寶石貓一眼：「我覺得，你家先生沒給你威力更大的符彈，大概是想阻止第三次意外的發生。」

這話黑貓就不聽了。

它大聲咳嗽了兩下，彷彿有隻小蟲子飛進了嗓子眼兒。

「說到意外——」

它腦筋飛快轉著，不聲的轉移了話題：「昨天，唔，不對，今天已經周三了……是前天早上，我去三叉劍割符彈的時候，意外到了林果。他現在跟了杜澤姆博士的新項目，也穿黑袍子了。你還記得他用鍊金攢出來的那頭黑羊嗎？不知道杜澤姆教授怎麼幫他改造了一下，簡直跟活的一模一樣！」

白玉貓臉上並沒有顯出多高興。

反而出一擔憂。

「林果嗎？」

喃喃著，搖了搖頭：「是我疏忽了……最近青丘公館多了幾個新玩伴，李萌也很跟林果一起玩……他能穿上黑袍子自然是好事，但我們不能大意。他畢竟是宥罪的一員。」

「大意什麼？」黑貓眨眨眼，不明所以。

白玉貓嚴肅的看了他一眼：「雖然杜澤姆博士現在重新獲得了自由，但你不要忘記，我們當初第一次見他時的模樣……我不希林果以後也變他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