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原來他已經把自己活了阮南書

南園，安保森嚴。

要冬的華麗房子裏還開著冷氣，林媽裹著厚外套完樓梯，就聽到門口傳來靜。

轉過頭，就驚訝地見到多日不見的檀硯絕出現在門口。

“先生回來了。”

林媽連忙上前替他拿拖鞋。

檀硯絕踩進鞋裏，單手拎著外套往裏走去。

燈明亮如晝，在這個地方，阮南書作息基本上日夜顛倒，晚上不睡，白天最早也要九、十點才醒。

此刻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書，真睡外披著一條毯，一頭長發散著，不倫不類的打扮卻被穿出慵懶的優雅來。

聽到聲音，阮南書頭也沒抬，隻關注手中的書。

檀硯絕走到邊，將外套一扔，隨即在邊的地上坐下來，屈起一條，手臂隨意地搭在膝蓋上，閉上眼睛休息。

母子之間難得的和諧。

書頁翻一頁又一頁。

五頁之後，阮南書翻不下去了，轉過目，目落到檀硯絕的手上，皺起眉，“怎麽弄得這麽髒？林媽……拿紙巾來。”

“好的。”

林媽連忙拿出一盒紙巾送過去。

先生好久不回家，這是又要展現慈母之了。

阮南書擱下書，托起他的手，用紙巾仔細去汙泥，上輕聲細語地責怪，“小時候那麽幹淨，服掉地上一下都要我立刻洗掉才行，怎麽二十多歲了反而把自己搞這個樣子。”

“……”

檀硯絕低著頭，仍閉著眼睛沒有說話。

“你這段時間在外麵很逍遙啊，看都不來看我一眼，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阮南書一邊抱怨著一邊打開他的手掌，就看到他掌心橫昏布列著一條條新的痂，不滿臉心疼，“怎麽還傷了？這麽大人都不知道照顧自己。”

擔心的話語還沒說到最後一個字，痂就被狠狠撕扯開來，人的指甲深深陷進傷口。

銳痛從掌心拚命地往外擴散。

檀硯絕坐在那裏也沒，隻緩緩睜開眼睛，習以常地看向阮南書眼底扭曲的興。

“別拿你那雙眼睛看我，跟你那不得好死的父親一樣！”

阮南書眼裏出濃烈的痛恨，更加怒不可遏地抓著他掌心的傷口，抓得模糊還不甘心。

要他喊疼，要他替檀天森痛，可檀硯絕永遠哼都不哼一聲，讓更為歇斯底裏。

“……”

檀硯絕沒有收回手，任由作惡。

檀天森在家裏的時間很，自有記憶起，他的視線裏就隻有阮南書。

是阮南書每天陪著他，給他講故事，照顧多病的他一夜接一夜地不眠不休……

他沒過父，但曾過母，他一點點看著阮南書從溫婉、慈變得計較、猙獰，喪失原本的模樣。

“母親。”

檀硯絕看著鮮從傷口溢出，嗓音低暗，“你計較了半輩子，不累麽？”

聽到這話，阮南書的一僵，似是回憶起什麽，眼神變得空麻木。

好久，道，“是我要計較麽？他在我邊的時候，他那雙眼睛看著我的時候，我總以為他對我有那麽一些在。”

檀硯絕靜默地聽著。

阮南書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被鮮染紅的手捧上檀硯絕的臉，輕輕，溫地道，“有了你以後，他回來的次數多了，我們可以在你邊說說笑笑，我靠向他的時候，他也會手摟住我。”

檀硯絕的臉被染。

他定定地看著，阮南書繼續道，“我以為，我們的日子會好起來，於是我更加努力地照顧著你，在他失意時幫他守著三家公司，在老爺子麵前不停幫他遮掩，我想，他總有一天會完全上我的。”

說著說著，麗的臉孔同往常一樣開始驟然扭曲，聲音陡然提高，“可結果呢？他眼睛看著我，心裏卻永遠隻有外麵那個人！”

“……”

“隻要一到和那人有關的東西，他就失常！”

阮南書激地道，“我為他做那麽多，他看不到，我說那人一句，他就恨不得殺了我！他的選擇隻有那個人，他連死都要死在那個人住的地方！”

“……”

“我也想不計較，可憑什麽？”

阮南書聲嘶力竭地喊出來，“我到底有哪裏比不過那人？那的算什麽？上不了臺麵的小鎮青年，讀過幾本書？見過多世麵？真把放到檀家來，又能給檀天森帶來什麽幫助？”

到底有哪裏比不過那個人……

檀硯絕棱的目沉得無底，無人看得，“想過離婚麽？”

“我有你啊，我怎麽離？”

阮南書想都不想地道。

“沒有我呢？”

檀硯絕又問。

阮南書捧著他臉的手僵了僵，神凝住，一雙眸機械般地轉著，想著什麽，驀地，低低地笑起來——

“那我也不離。”

從沙發上站起來，赤著一雙腳踩著冰涼的地麵走向吧臺，倒了一杯紅酒在手中。

盯著杯中醇厚的紅酒，輕抿一口，道，“離了，我就和檀天森三個字再沒關係了。

“……”

“我就是要和他糾纏，要他知道，就算他死了，將來埋在他邊的也隻能是我，不可能是那個人。哈哈哈哈……”

說到最後，阮南書大笑起來，笑得明張揚，又扭曲可怖。

檀硯絕坐在地上沉默地看著發瘋的影，一雙眼越來越暗，棱角分明的臉在一道道的塗染下仿佛修羅般噬殺，又仿佛隻剩下奄奄的一息，落魄無比。

忽然，他也低笑一聲，人無力地向後倒去，長睫栗，眼中生出紅霧。

阮南書聽到他的聲音，皺起眉頭，“你笑什麽？”

“我笑……”檀硯絕看著上方，眼底一片虛妄，“我竟然覺得你說的都對。”

他無比認同的觀點。

這場遊戲，就是要從生糾纏到死才好玩。

否則，他就和裴以期三個字徹底無關了。

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做第二個檀天森，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他已經把自己活了阮南書。

計較。

猙獰。

歇斯底裏。

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