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嗔一眼，道:“什麼謀害不謀害，沒有定論的事，不可胡言。”說罷，語氣緩下來，又道，“不過此事雖無定論，但據說長沙王樹敵眾多，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從前先帝在的時候，就總聽說長沙王在何遭遇了刺客，倒是他去了嶺南之后，這等事了。不料到了再后來，又聽到這等噩耗，京中的人自然也不會覺得先王妃是真病死的。”

漪如點點頭，若有所思。

陳氏嘆口氣，道:“故而你該知道，為何你父親這般忌憚你扯上長沙王。這家人命里有煞，你就算如今認了那什麼義親，也該有多遠便離多遠，知道麼？”

這話倒是確實。

漪如著，笑了笑:“知道了。”

*

有了昨夜的偶遇，第二日，陳氏很是提防。

特地派人去打聽了長沙王世子今日要做什麼，何時去了何，然后，才將漪如送到經堂去。

不僅如此，還親自跟著，仿佛怕漪如會被誰走。

陳氏對抄經沒興趣。經堂里有好些仆婦，都是陪著家中主人來弘福寺禮佛的。無事之事，便湊到一說話。陳氏讓漪如在經堂的閣樓上好好待著，自己則與那些仆婦們一塊閑坐去了。

可漪如還沒抄滿半張紙，陳氏匆匆地走了上來。

神頗是欣喜，走到漪如面前，低聲音:“大殿那邊甚是熱鬧，你可知誰來了？”

漪如用筆蘸了蘸墨，邊寫邊道:“誰？”

“太子。”陳氏笑瞇瞇，“我方才聽們說起來，還不信，又特地派人去打探，果真是太子。”

漪如問道:“他來做什麼？”

“說是替圣上出巡三輔回來，路過弘福寺，來禮佛用齋。”陳氏道。

漪如“哦”一聲，繼續埋頭抄經。

陳氏看著，道:“你不想去看看？”

“太子罷了，又不是沒見過。”漪如道。

陳氏看著無于衷的神，有些詫異。

“你近來宮，太子又欺負你了麼？”問。

“不曾。”

“那你怎這般冷淡？”陳氏道，“明明前番還地闖到獵場去看他，惹出那麼大一場風波來。”

漪如癟了癟角。

這些日子，已經有些懷疑自己救長沙王世子是不是真的做對了。不但平白得了個義父義兄，還讓人以為對太子深種，以至于發癡一般跑去獵場窺。

現在，已然了各家教導兒時拿來嘲笑的傻瓜，上次在清涼會的時候，還有閨秀不懷好意地問，今日太子又不曾來，來做什麼？

漪如放下筆，道:“上回是上回。我在圣上面前認了錯，亦在心中深省失德之。阿姆常說我任，無子矜持，我如今決心改過，自當安分守己。除非太子召見，我斷不可冒失胡為，貽笑大方。”

看著臉上難得出如此正經的神，陳氏有些震驚，而后，出欣之。

“怪不得夫人近來總說你懂事了些，果不其然。”笑瞇瞇道，雙掌合十念了聲佛，“你能有這般見識，便不負這些日子吃的苦頭。”

不過話是這麼說，陳氏還是打算親自去看看太子那邊是什麼向，想辦法讓太子知道漪如也在這里。按的話說，萬一太子真要召見漪如，也好有個準備。

“太子不過途中經過此地歇一歇，或許用一頓齋飯就走了，阿姆何必費神。”漪如忍不住道。

“太子用齋飯，豈是隨便吃吃就算了，進香禮佛，一樣不得。”陳氏嗔一眼，“誰不知你是將來的太子妃，他要見也該見你，這風頭不可被人搶了去。”

漪如很是無語。當下陳氏和父母一樣，仍對和太子的婚事懷著期許，盼著有朝一日當上太子妃。故而每當太子出現，陳氏上要漪如矜持些，卻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著讓他們二人靠近些。

當然，這是白費力氣。

太子就算知道漪如在此，他大概也只會離得遠遠的，眼不見為凈。這一點，漪如毫不懷疑。不過正好，漪如也不想看到他。

至于陳氏，自是攔不住。看著陳氏興致地離開，漪如嘆口氣，繼續抄經。

又繼續抄了半頁，侍婢小娟找了來。

“君。”對漪如說，“阿姆讓君回去更。”

“為何要更？”漪如道。

“說萬一太子召見，君可不必匆忙。”

漪如的角了。

“不去。”斷然拒絕，繼續寫字，“我是來抄經禮佛的，太子召不召見與我何干。”

小娟不敢頂撞，正不知所措，另一名侍婢卻又匆匆來到，對漪如道:“君，太子要到翠微園里用齋飯，已經在路上了。”

翠微園是弘福寺中的名勝，遠近聞名。這經堂，其實就在翠微園的邊上。他過來用齋飯，一抬腳就能過經堂來。

小娟聽得這話，神一喜:“果真？那……”

話沒說完，卻見漪如突然站起來。

“不是說要回去麼。”說，“快走，不可耽擱。”

*

走出經堂之后，漪如的步子很快，小娟幾乎攆不上，一個勁讓慢些。

不遠，隔著園子里的花木屋舍，已經能聽到儀仗吹打和前呼后擁的熱鬧聲音。漪如加快腳步，鉆到小徑里，遠遠繞開。直到聽不到半點聲音了，漪如才緩下步子，松下一口氣。

“君……”小娟胖乎乎的，在后面著汗，埋怨道，“眷這是做甚，又不是逃難。”

說罷，著四周，有些著急:“君這走一氣，也不知到了何。這寺院大得很，我聽說曾有人走迷路了，一整日也出不來。君還是原路回去吧。”

漪如四下里了，只見自己正置于另外一片園子里，雖然也有花木和殿臺經堂，但看上去不似前方的那樣鮮。尤其是旁邊的一座佛殿，建在兩丈高的高臺之上，頗有幾分質樸之氣。

弘福寺是一座幾百年的古剎，營造不斷，有不古舊的去。這里，漪如倒是從不曾來過。

小娟還在嘟嘟囔囔，抱怨漪如不該這樣跑:“若是太子召見君，阿姆找不到君如何是好？”

找不到才最好。漪如想，反正太子不會待多久，不如就在這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待著，等他走了再出去。

心中打好了主意，漪如對小娟道:“我這兩日都關在屋子里，早憋得慌了，你隨我去走走。”

說著，繼續拉著小娟往前。

小娟萬般不肯，急道:“君再這般任，回去又要挨訓……”

話沒說完，突然，旁邊高臺上的傳來一聲呵斥:“何人在此喧嘩，不知世子正在禮佛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