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氏有些怔忡，定定地著漪如，眼底眸浮。

忽然，哽咽了一下，將漪如摟住，抱在懷里。

嗚咽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甚是激，一通大哭，抖著，似發泄一般，泣不聲。

漪如著實被嚇了一跳，任由著哭泣，被的手臂箍得生疼。

“漪如……漪如……”容氏的聲音破碎，“心肝……不枉我生你疼你……”

漪如一怔，鼻子忽而發酸。

——“莫怕，父親和母親都在，過不了幾日，我們便去接你……”

上輩子容氏對說的最后一句話猶在耳畔。而漪如被關在了寶相寺，幾日之后，等來的只有一家人被死的消息。

眼淚也一下涌了出來。

那時候，母親已經預到了大事不好，卻仍想著保護，在面前強作鎮定。

而現在，容氏在九歲的面前，哭得像個孩子。

自重生以來，漪如雖然一直都想著如何拯救家人，可所喲勸說都蒼白無力，甚至只能裝神弄鬼，讓父母對說的話稍稍上心。

而現在，漪如聽著母親的聲音，著劇烈的心跳，知道這障礙要破除了。

的母親和父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喜怒哀樂七六。從前，容氏只將埋在心底，不讓看見，也并不十分關心，覺得大人自有打算，自己不了手。

這實在愚蠢。

這所謂的大人，亦不過是從孩長而來，在遇到難之時，也會彷徨無助，需要別人拉一把。

跟著容氏哭了好一會，漪如聽著的緒平復些了，忙問道:“母親當下如何想？那母親不著父親納妾了？”

“誰說我著他……”頃，容氏抬起臉來，眼淚，倔強地說，“他若不愿，是我得了的麼……”

可你確實得了。漪如心道。上輩子，正是容氏在皇帝面前主說起要給嚴祺納妾，皇帝當即就賜了人來。說是容氏的，那也并沒有什麼錯。

“那父親方才既然說了不愿意，母親便切莫再提了。”漪如趕道，“父親方才生氣，說了重話，母親也切莫往心里去。”

提到方才的事，容氏輕哼一聲，啞著嗓子喃喃道:“我豈是那等全無懷之人……”

漪如一喜，即刻道:“我這就去將父親請來，母親好好與他說說。”

說罷，下床來，就要出去。

容氏卻一把將拉住。

“漪如……”的神復雜而猶疑，道，“且不必去……”

“為何？”

“反正你不必去……”容氏的嚨里仍帶著哽咽，“聽話……”

漪如明白了心思，暗自嘆了口氣。

方才嚴祺是被容氏氣走的，現在想通了，自是后悔。可嚴祺定然還在氣頭上，容氏又在月子里不能出門，只怕漪如地跑去他，他未必愿意回來。

如何讓他自愿過來……漪如在心中琢磨著，未幾，計上心頭。

漪如借口要去如廁，走出容氏的屋子，而后，徑直到前堂去找嚴祺。不料，他卻不在這里。

“君要尋主公？”仆人答道，“他方才出門去了。”

“出門？”漪如訝道，“可知他去了何？”

“說是去得月香。”仆人道，“主公還派人去署找了宋郎他們，許是要做酒宴。”

漪如不由到額角跳了一下。

怕什麼來什麼，都是不省心的。

*

得月香，在京城的酒肆之中頗為有名。

它陳設風雅，伎樂出，到這里來消遣的人，非富即貴。將近黃昏之際，層層屋檐垂下的宮燈花燭已經點上，在街上看去，明晃晃的惹眼，頗有富麗堂皇之氣。

一名胡姬面帶溫的笑容，給嚴祺將酒杯滿上，著生疏的漢話，道:“郎君，請……”

話沒說完，嚴祺已經拿過杯子，仰頭灌到里，看也不看一眼。

胡姬神尷尬，宋廷機在一邊看著，示意退下。

“這又怎麼了？”他將一盤小食推到嚴祺面前，“是你將我等從署里喚出來喝酒，可到了此，又悶著不說話，莫非就真的打算這麼喝酒？”

高詠也拿著酒杯，笑了笑:“聽說文吉前陣子夫人生產，文吉為了陪伴，請了好幾日的假，可謂伉儷深。如何？可是終于覺得小兒啼哭煩人，不了了？”

聽他提到容氏，嚴祺的目定了定，隨即又面無表地灌下一口酒:“今日大家喝個痛快，酒錢我出。”

宋廷機是個心細的，見得嚴祺這副語氣和模樣，知道定然與容氏有關。

他拿起酒壺，將嚴祺的杯子斟滿，道:“我等喝個痛快自是應當，至于你麼，就另當別論。再喝兩杯，便回家去吧，不然天黑了，夫人在家中等著可要擔心。”

“莫與我提。”嚴祺煩躁地說，“那般全無肺腑之人，我豈值得來擔心。”

聽得這話，就連最為遲鈍的郭昌，也品出了味道來，停住了杯子。

三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眼，而后，高詠干笑一聲。

“這說的哪里話。”高詠勸道，“夫人不擔心，誰擔心？你遲些回去，只怕府里的人就要找上門來了。文吉也不必抱怨夫人管得嚴，畢竟文吉這般如意郎君，婦人，關兒，在何不是個寶貝？夫人看些也在理之中。”

嚴祺冷笑一聲，繼續喝酒，淡淡道:“日后，便不勞心了。”

宋廷機道:“哦？怎講？”

嚴祺又想起容氏方才說的那些話，臉沉下，狠狠地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要我納妾。”

三人不約而同地頓了頓，看著他，都出驚詫之。

宋廷機道:“你從前與夫人婚時，不是有過約法三章，說絕不納妾？”

嚴祺酒勁上來，愈發惱火，氣哼哼地將酒杯“啪”一聲放在案上:“就是此事！你們評評理，我這些年可曾食言？我說到做到，一心一意待，從無逾越！可倒好，現在竟反悔了，哭哭啼啼說什麼是為了嚴家！將我置于何？要我往東就往東，要我往西就往西，我是那圈里的馬麼！”

三人面面相覷，未幾，郭昌率先大笑起來。

“如此，豈不甚好！”他拊掌道，“文吉啊文吉，我一直以為你要當一輩子柳下惠，不想你到底馭妻有，大喜大喜！”

高詠也道:“這是好事，不知看上了誰家子？若不曾看上，我等兄弟可幫忙。”

不好意思，時間設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