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被仆人們帶到小樓里，四下里看了看，覺得雖然不如家里的好，但出門在外，也算不錯。

尤其是二樓的窗臺，推開之后，可見蔚藍的海面，頗得漪如喜歡。

正當趴在上面觀的時候，忽然，聽到樓板上傳來蹬蹬的腳步聲，回頭，是嚴楷。

“此好！”他見窗外景致，眼睛一亮，高興地跑過來，道，“我住此！”

“什麼你住此，”漪如道，“你跟外祖母住，船上說好了的。”

“我不跟外祖母住。”嚴楷即刻道，“外祖母說了，我和姊姊以及阿霽，都住在這小樓里！”

漪如聞言，一愣。

這時，聽到樓下傳來些靜，忙跑下去看。只見仆人們魚貫而，正將各箱籠搬進來。

一人立在屋子正中，聽到響，抬起頭，朝樓梯上來。

正是李霽。

“君下來了。”汪全正指揮著眾人擺置，看到漪如，笑瞇瞇道，“稍后小人就將君的什送上去。”

漪如看了看李霽，道:“他也要住在此？”

“正是。”汪全道，“前些日子島上刮大風，東院房屋毀了，住不得人。方才容公和呂公去查看，商議一番，便決定大家一。這小樓剛好能住進君和兩位小公子，甚是合適，一家人，切莫見外。”

漪如知道東院毀壞的事，先前容昉也跟說屋舍張，要一。只是沒想到這這麼個法。

誰跟他一家人。漪如心道。

二話不說，下了樓，便往外面走去。還沒出門，就見容昉走了來。

“往何去？”他和悅，手里拿著一只食盒，道，“庖廚還未及開飯，若是了，便吃些小食先墊一墊。”

漪如將他拉到一旁，道:“外祖父為何要我與那李公子住一？”

“什麼李公子。”容昉道，“你不愿他義兄也就算了，怎得這般生分。先前你不是答應了呂公他阿霽麼，要說到做到。”

漪如不理會他打岔，道:“我不與他住一。”

容昉看了看，神也是一整，將拉到一旁說話。

“堂堂大家閨秀，不可這般小氣。”容昉道，“不過是前兩日斗一場罷了，過了便過了，怎還這般不依不饒？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我并非因為斗不依不饒。”漪如道，“只是不愿與他住在一。”

“為何不愿與他住一起？”容昉道，“莫不是先前說的那什麼圣上忌憚長沙王，你便不可與他們家接近？小小年紀，哪里來這許多自以為是的道理。我先前說了，此番出來，各自份都放一邊，他不是什麼長沙王世子，你也不是什麼高陵侯閨秀。此沒有別人認得你們，小就該有小的樣子，好好玩耍，不許胡思想。”

漪如還想再說，容昉意味深長地看著:“先前在船上我可都看到了，你和阿楷喂海鷗，是阿霽給你們取了面餅來。你既然不愿與他相，那時怎不曾推拒？你出侯府，阿霽可是出王府，還是你義兄。如今他來給你主示好，你再計較可就不像話了。”

漪如一時無言以對。

容昉這老狐貍，竟然什麼都看在了眼里。

見不說話，容昉不由分說地拉起的手，走回小樓里。

“阿霽阿楷，”他笑盈盈招呼道，“了麼？先用些小食。”

嚴楷在樓上聽到，隨即高興地應一聲，跑下來。

李霽看了看食盒，也不推拒，頗有禮貌地說:“多謝容公。”

容昉的笑容愈發和藹，親自打開食盒，給他盛出小點來。未幾，林氏也帶著仆婦走來，到樓上給漪如鋪床。

“怎站在此？”林氏看著漪如，的頭，“莫不是不喜歡樓上？”

嚴楷吃得鼓鼓，隨即道:“姊姊不喜歡，我喜歡，我住樓上。”

林氏隨即點點他腦袋，道:“樓上是你姊姊的，樓下寬敞，阿霽既然答應了與你一起住，你便要安分些。”說罷，看向李霽，微笑，“這幾日，阿楷便要叨擾阿霽了，若有不便之，切莫避諱，定要來告知我等。”

李霽道:“并無不便，夫人放心。”

他說話頗是有禮，容昉夫婦皆是滿意。

一口一個阿霽。漪如心想，得這般親熱，仿佛馬上就要認了這個義外孫……

正當腹誹，忽然，容昉看向。

“還站在那里做甚。”他招招手，“快來吃小食，再不出便涼了。”

漪如知道在這件事上，自己再怎麼反抗也是徒勞，只得走過去。

容昉將一塊綠豆糕遞給，語重心長:“這些日子，你們住在一，便如家人一般。既是家人，便要和為貴，不可任發脾氣，知道麼？”

漪如瞥向李霽，只見他站在旁邊，一副懂事的模樣。

明明心里不樂意，居然裝聽話。漪如心道。

同為九歲小，自然不能在自家外祖父外祖母面前被他比了下去。

“知道了。”漪如乖乖道。

容昉的頭，笑容慈祥。

*

沒多久，呂縉那邊派人來請容昉夫婦過去，二人對仆人們代一番，便離開了。

漪如也不多理會，轉上樓去。

坐到窗邊上，繼續著遠的景致。

海風自窗外吹來。雖是深秋，但午后的日頭曬得暖洋洋的，并不覺寒冷。

“姊姊，”阿楷跟上來，著漪如，小聲道，“姊姊還討厭阿霽麼？”

“誰說我討厭他。”漪如正道，“不許胡說。”

這話，其實是真心的。

漪如并非多討厭李霽，只是仍然不想跟他和長沙王扯在一起。

知道容昉的用意。那日，他說了一通什麼兔子老虎和狼的道理，還說只要兩邊都糾纏得足夠深，那麼將來無論那邊得勢，嚴家都會安然無恙。

在他的設想之中，這糾纏，指的就是漪如。

皇帝那邊，漪如跟太子已經有了口頭的婚約，就等著實實在在定下來；而長沙王這邊，和李霽是名義上的義兄妹，只要他們走得再近些，最好真的兄妹一樣，那麼在這邊便也有了可做文章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