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盯著太子:“殿下何意?”
“母后想再為我采選一次。”太子道,“我會說服,讓你東宮。”
漪如覺得可笑至極。
“我若不愿呢?”說。
太子不以為忤。
“你不會不愿。”他不不慢道,“無論是于你還是于嚴家,東宮都是再好不過的事。嚴家當年何以平步青云?乃是因為出了文德皇后。當年你父親之所以離開京城,亦是因為他明白,宮中已經無人,皇家不會再對他多加照拂。你若是他,想讓嚴家重振聲威,會怎麼做?漪如,你父親既然將你帶回京中,可見他已經想明白了,你還不明白麼?”
漪如瞪著他,只覺心中狐疑不定。
太子注視著,似乎在等著回答,目玩味。
亭子外,一群雀鳥在花枝上喧鬧,卻顯得周圍寂靜得詭異。
正當漪如心神不寧,忽然,聽得外頭傳來一陣人聲。
“殿下……殿下!”
去,只見兩名宮人急匆匆地跑來。
“江良娣上不適,正尋殿下。”們在亭子前跪下,恭敬道,“還請殿下速去看一看。”
漪如看向太子,只見他的面變了變。
“又何不適?”他語氣煩躁地問道。
“婢子也不知。”宮人見他神不善,皆是畏,低著頭,“江良娣只說腹痛,我等不敢怠慢,一邊去請太醫,一邊來稟報太子……”
太子目不定,漪如看著他,心頭卻倏而平靜下來。
待他再看向自己,漪如隨即行禮,道:“宮中既有急事,臣不敢叨擾,恭送殿下。”
太子沉默片刻,道:“方才我說的話,皆無虛言。此事,我很快便會辦。”
“殿下方才所言,恕臣不敢茍同。”漪如卻道,“殿下已有家室,妾侍環繞,又何必執念于那已經過去之事?殿下珍惜邊之人,寬解心懷,莫再自擾。”
太子怔了怔,面驀地沉下。
正當他要說話,又有宮人前來,說太醫到了,請太子過去一趟。
太子盯著漪如,只低低道:“除了我,世間不會有任何人敢娶你。”
說罷,他再不看,邁步而去。
漪如站在亭子里,看著他的影消失在林子外頭,只覺心又在砰砰撞了起來。
*
溫妘立在儀園的閣樓上,憑欄著遠。
那里,花樹開得艷若云霞,春絕好。可溫妘的眼里,卻毫無一欣賞之意,雙眸定定,如同兩潭死水。
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未幾,怡香的聲音傳來:“太子到江良娣那里去了。”
溫妘的雙眸終于了,轉頭看向。
“你見到了?”問。
“婢子親眼見到的。”怡香道,“江良娣聽說太子與別家閨秀相會,想也不想,就裝起病來,使人去請太子。太子妃離開后不久,婢子就見手下的宮人往林子里去了。太子出來的時候,面很是不好看。”
溫妘卻看著:“嚴君呢?”
“太子離開之后,也離開了,不曾停留。”
溫妘的神這才稍稍緩下,又看了看怡香。
“此事,你做得干凈麼?”
“太子妃放心好了。”怡香莞爾,“就算有人回過味來,挖地三尺,也尋不到這邊來。”
溫妘頷首:“知道了,你去吧。”
說罷,轉過,再度看向眼前的宮苑,深吸一口氣,角微微勾起。
*
嚴祺本一門心思在馬廄里打扮那幾匹寶馬,正越看越喜歡,忽而聽仆人說,溫妘將漪如邀去了儀園。
他吃一驚,連忙到堂上去,卻聽容氏說漪如已經去了。
“這麼大的事,怎不告訴我?”他急道,“那邊可說了召漪如去做甚?”
“不曾說許多,只說太子妃邀漪如去賞春敘話。”容氏道。
“敘話?敘什麼話?”嚴祺的臉更加沉,“宴無好宴,漪如就不該去。”
容氏道:“那可是太子妃傳召,豈有不去的道理。我原本想陪漪如一道去,可非不讓我跟著,也不讓我告訴你,說和太子妃多年不見,說說話無妨。”
“糊涂。”嚴祺皺眉,正要說話,卻聽仆人稟報,說漪如回來了。
二人神皆是一松,忙迎出去,卻發現漪如面沉沉。進門之后,著嚴祺,一語不發。
嚴祺愣了愣:“怎麼了?”
漪如并不掩飾,直直道:“方才太子對我說,父親讓我回京來,是為了將我再送去東宮,是麼?”
嚴祺一時錯愕,隨即出怒。
“胡說!”他隨即道,“我送你去東宮做甚?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你再去,便是做良娣也辱沒了份。我們嚴家是什麼門第,出過皇后的,要做就做太子妃,讓你去做側室,我嚴祺沒這個臉!”
漪如看著他,沒說話。
上輩子,嚴祺因為貪權位,讓全家陷滅頂之災。這輩子,雖然嚴祺了挫折,對皇家也有了戒心,但漪如并不確定他會不會因為虛榮之心死灰復燃,見得有機會便想著跟皇家攀上親,再賭一把。
方才回來的路上,想了許多,覺得此事若不說明白,定然要心病。故而回來之后,直言不諱。
而現在,看著嚴祺的模樣,有些遲疑。
他瞪著,仿佛到了辱。這神,漪如從未見過。
“是太子與你說的?”嚴祺聲音冷冷。
漪如點點頭。
嚴祺重重“哼”一聲,道:“我去見他。”
說罷,轉便往外面走去。
漪如和容氏皆是一驚,忙將他拉住。
“你也是胡鬧。”容氏急道,“你去見太子做甚?與他對質麼?”
“我自不會以下犯上。”嚴祺傲然道,“可我也不是那任人輕慢,隨意圓扁的。太子和漪如的婚事,乃當年先帝和文德皇后親口許下,圣上要收回命,我為臣子也不說什麼。可漪如一個清白之人,無論嫁給誰也是明正娶,憑什麼要這等委屈!我便告訴太子,他要娶漪如無妨,先將太子妃休了!”
容氏瞪起眼,正要說話,卻聽漪如道:“父親不必去,我方才已經當面推拒了。”
聽得這話,嚴祺定了定,轉頭看。
“你推了?”他說,“你說了什麼?”
漪如一五一十地把自己剛才在太子面前說的話復述了一遍。
嚴祺聽罷,神晴不定。
“太子怎麼說?”
“他不曾說什麼。”漪如道,“恰好有一位得孕的良娣使人來找他,說上不舒服,他便離開了。”
說罷,看著嚴祺:“父親總跟我說,挑選夫婿,地位錢財都是其次,人品才是首要。你看這太子,明明有了太子妃和良娣,還有好些別的妾侍,卻還貪心不足,惦記起我這舊人來。這般用心不專之人,跟父親比可是差了去了,可對?”
嚴祺神一整:“大膽,豈可對太子不敬。”
里這麼說,他卻將眼睛看了看四周,見無旁人,神緩下。
他看一眼,目里頗有些得意:“這等話,日后不可再說。”
漪如卻扯著他的袖子:“太子這麼說,無非是篤定我嫁不出去。父親要答應我,無論我看上了何人,都會許婚。”
嚴祺似乎回過味來,警覺地看著:“你果然已經看上了人?”
漪如道:“看不看上都是我的事,父親先答應我。”
嚴祺還要問下去,容氏不耐煩道:“你能把自己嫁出去我等就燒香拜佛了,有甚答應不答應。這可是在行宮里,父兩人在門前說這婚呀嫁呀的,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話。”說罷,不由分說地拉著嚴祺,往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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