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如說著，卻發現李霽的馬上只有一柄劍，并沒有弓箭。

“你的弓箭呢？”問。

李霽看一眼，道:“不曾帶。”

“那你怎麼打獵？”漪如不解。

李霽沒說話，卻喚了一聲“火睛”。

一個茸茸的影忽而躥過來，繞著李霽的馬走來走去，是一只細犬。

漪如看去，只見這細犬長得十分好看。金的皮，長長的脖子和四肢，修長的似流云一般矯健舒展。

它抬頭著李霽，似十分親熱，朝他了兩聲。

李霽彎腰俯，手在它頭頂上了。

正當漪如詫異，幾名貴胄子弟忽而策馬前來，到了崔珩面前，打了個招呼。

這些人顯然跟崔珩識得，語氣頗為稔。

“子磬，中山王世子邀你和長沙王世子過去，大家合作一隊，打獵方便。”一人道，“人多也熱鬧些。”

漪如順著那些人過來的方向了。

毫不意外地，看到臨淮郡主跟在中山王世子邊，正朝這邊張。

崔珩也朝那邊了，對他們道:“替我謝過中山王世子，我今日不過做做閑散之樂，熱鬧就不去湊了。”

漪如剛剛吊起的心倏而放下，頗為欣。這麼看來，崔珩對中山王那邊并沒有什麼結之心，他和臨淮郡主的婚事，大約也不過是臨淮郡主的一廂愿罷了。

那幾人相覷，正要再說，又有一名侍策馬而來，向李霽一禮。

“王世子，”其中一人道，“太子有請王世子一道巡獵，未知王世子意下。”

漪如聽得這話，朝太子那邊瞥一眼。只見他被許多人前呼后擁著，陣勢頗大。

因為昨日的事，漪如頗是不想看到太子，目掃過之后，旋即移開。

李霽道:“多謝太子相邀。煩請告知太子，我今日只想游春，不想狩獵，恐不能伴駕。”

那侍聽得這話，忙應下，告退而去。

中山王世子派來那幾人見得這邊連太子也請不，便也不再糾纏，跟崔珩寒暄兩句，走開了。

漪如訝然。

“不狩獵只游春？”不解，“你說真的？”

一旁的汪全笑道:“君有所不知，這是我們王府中的規矩。大王以為，春天是萬繁育之時，若在此時田獵，會毀傷基，故而大王從來不辦春狩。”

漪如更不解，看著李霽:“既然如此，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李霽也看著，反問:“誰說春狩就一定要狩獵？這圍場從前是先帝的練兵之所，子磬要教阿楷學騎，乃是正好。”

漪如隨即看向崔珩:“君侯也不打算狩獵？”

“我在塞外，幾乎每日都須得狩獵充。”崔珩淡淡一笑，道，“今日，亦只打算看看這驪山風，與嚴公子練練騎而已。”

早不說……漪如瞥著李霽，心想，害還費了那許多心思。

嚴楷卻是眉開眼笑:“如此甚好！”

*

今日是春狩的第一日，禮節繁瑣，正式開獵的時候，已經是午后。

號角聲和鼓聲從山林里傳出來，獵犬狂吠。那是軍士們在驅趕野，好方便賓客們圍獵。

眾人騎著馬，爭先恐后地往原野之中馳騁，

李霽和崔珩這一隊卻是不不慢，踏青賞景。

這圍場很大，山林水澤相連，沒多久，就已經聽不到別人的聲音。那條名火睛的獵犬跟隨在李霽的馬旁，步態優雅。

崔珩對這一帶顯然頗是悉，前行十余里之后，只見前方的山坳，出現一片開闊的平地。

“此間本是一校場。”他說，“已經廢棄了，不過還是能用，也無人打擾。嚴公子要學習騎，不若就在此如何？”

嚴楷爽快地應下。崔珩隨即讓隨從們去擺設木樁和草垛之類的什，以方便教習。

漪如下了馬，站在場邊上看著，只覺無語。

先前，雖然也知道崔珩要教嚴楷騎，但在的設想里，是一邊狩獵一邊教。這有個好，因為也會裝模作樣地兩箭，然后發現不準，可以向崔珩討教。這麼一來二去，他們不但能說上話，興許還能生出些別的什麼有意思的事來。

那些閑書里的英雄人，若要兩相悅，必有這等你來我往的關節。

現在倒是好，李霽和崔珩都不打算去狩獵，真就打算教嚴楷擺弄馬匹兵。漪如來到這里，只能站在一旁干看著。

百無聊賴，轉頭，瞪著李霽。

李霽正拿著一塊干喂火睛，到那殺氣騰騰的目，眉梢微微揚起。

漪如不由分說地從他手里拿過另一塊，在火睛面前晃了晃。

火睛的眼睛眼著，了舌頭。

漪如遞過去，火睛隨即叼了，低頭吃起來。

火睛的腦袋，問李霽:“你接下來要做什麼？就在這里干看著他們練騎？”

“也未必。”李霽不不慢道，“此間景宜人，可騎騎馬踏踏青。高陵侯昨日說，他帶你們到這行宮里來，本也就打算如此，不是麼？”

漪如無言以對。

嚴楷對這學習騎之事，熱比讀書高漲多了。他從前也學過些皮，只是不得要領，如今得了崔珩的指點，頗有長進。

當他第一次中木樁上的草人之時，興地騎著馬跑來，向李霽邀功，還讓李霽也幾箭給他看。

李霽倒是爽快，旋即上馬，從嚴楷手里接過弓箭來。

那玉頂烏騅撒開四蹄，疾馳而去，李霽在馬上張弓搭箭，作如流水行云。只聽得控弦聲響，一支箭已經將草人穿心而過。接著又是兩箭，幾乎都命中同樣位置。

嚴楷看著，目瞪口呆。

那廂忙著練武，這廂卻是忙碌。

汪全等一眾侍衛，對此番出行可謂準備齊全。他們帶了木炭，還有許多的生菜蔬，在校場邊上練地搭起爐灶，做起烤來。

漪如雖然經歷過許多春游踏青，但吃的食都是早已預備好的細之，倒是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在外頭野炊。

這烤，看著簡單放，放在平日里是上不得臺面的。可當塊在銅網上冒出香氣的時候，漪如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侍還會烤？”好奇地問道。

“為何不會？”汪全笑了笑，道，“我等行伍之人，出門在外總要自己弄吃的，烤可算得是最簡便的辦法。”

漪如對行伍之事不興趣，不過對好吃的東西向來從不推拒。

待得烤好之后，迫不及待地想拿起一串來，可那竹簽子卻燙得很，手指剛到，就即刻了回去。

“我來。”一個聲音忽而在后響起，漪如轉頭，卻見是崔珩。

他用一塊樹葉包著那竹簽子，將烤拿起，看了看，遞給漪如。

“應當不燙了。”他說。

漪如謝了一聲，接過來，目卻不由地落在他的臉上。

他的眉濃黑，鼻梁英，一雙眼眸注視著，似生。

確實長得不錯。

漪如嫣然一笑，溫婉地垂下雙眸，輕聲道:“多謝君侯。”

正當再說話，突然，漪如聽到火睛了起來。

轉頭去，它那長長的耳朵扇著，似乎頗為警覺，盯著不遠的樹林狂吠不止，似躁不安。

而就在此時，來路上，幾騎人馬疾馳而來。

“崔將軍！”為首一人滾鞍下馬，向崔珩稟道，“太子遇刺，請將軍即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