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漪如的牽掛中一日一日過去。

李霽沒有留下任何的傳信門路，離開之后，就像消失了一般，杳無音訊。

漪如在秦州，只能跟別人一樣，等著府的消息。

不過漪如想辦法，在周璟那邊找了消息的門路，能比別人知道得更快更多。

周璟對漪如這事頗為上心，每有消息，便讓人送到漪如的住，讓漪如知道。

但縱然如此，漪如也不曾聽到什麼與李霽和嚴楷相關的。倒是前方崔珩那里，零零碎碎的有不，全是順利的好消息。

“我聽聞嚴公子調往了前方？”周璟微笑道，“雖不曾得他消息，不過容娘子可放心，只要不曾聽聞傷亡之事，那便是大好。看崔將軍這勢頭，勝利在，過不久，又是凱旋而歸。到時候，嚴公子也不得要分一份功勞。”

漪如笑了笑，心中卻毫無喜。

知道，這道理，只怕不適用于李霽這頭。他不但要對付敵軍，恐怕還要對付皇帝的人，不會輕易暴行蹤。

生死兩茫茫。

這些日子，漪如總會想到這幾個字，心神不寧。

可與此同時，想到臨別時發生的事，又覺得惱火。

一個好好的大家閨秀，清清白白，竟就被人這麼親了。還一句正經代也沒有，只說什麼不做會后悔，然后，扭頭便走。

天下竟有這樣的人。

豈有此理！

漪如想著這些，愈發覺得自己像個怨婦。

至于家里，漪如也隔三岔五去信，告知這邊的消息。信里，只說聽到的好消息，附帶撒謊提一嚴楷，說他一切安好。

每次寫信的時候，漪如都在心里罵李霽。他最好和嚴楷都全須全尾地回來，不然上天地也放不過他們。

嚴祺和容氏倒也不曾起疑，只幾次派人來，說既然嚴楷安穩了，在秦州久留無益，讓回去。

漪如沒有答應。一來是心虛，回去不如留在秦州打聽消息安心；二來，則是手上的生意大有進展。

周璟此人，雖年紀沒有比漪如大許多，經商卻是在行。他對容昉的貨棧頗是興趣，提議兩邊合伙，在秦州設一分號。容昉負責將揚州的貨運過來，周璟則負責打通各路關節，專門銷往西域。這些日子，二人來往頻，悉起來，漪如對他也以兄相稱。

若是從前，漪如對于這事必是熱高漲，全心投。

而如今，卻覺得興致缺缺，仿佛以往的樂趣都消失了一般。

將近一個月之后，事突然有了變化。

這日，漪如正在市中相看貨棧的鋪面，突然有周璟的仆人來到，說請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告。

漪如不敢拖延，即刻來到周璟府上。

“前方剛剛來了消息，”周璟喜道，“可是了不得，北寧侯大勝了。”

漪如眉間一展:“哦？”

“不止如此，這大勝，還與嚴公子頗有關系。”他說，“那北匈奴與羌人勾結，設下圈套，打算將北寧侯敵深，將他伏擊。此事為長沙王世子察覺，便和嚴公子帶著百余人，一路深羌地，將北匈奴使者斬殺。羌王從前與長沙王有些，經長沙王世子勸說，愿意倒戈。故而那圈套，竟了北匈奴的死地。北寧侯一鼓作氣，將北匈奴單于和南匈奴王子一并活捉，再立大功。”

這話雖說得簡短，但漪如聽著，卻是心驚跳。

“如此說來，嚴公子和長沙王世子都安然無恙？”忙問。

“正是。”周璟笑道，“這嚴公子果然年有為，此番回去，不得加進爵，在下要向容公賀喜才是！”

漪如深吸一口氣，只覺喜出外，又覺得五味雜陳。

近一月以來，頭一回覺得這顆心落回了原位，不再高高懸著。

忙謝過周璟，又道:“關于前方戰事，周兄可還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關于嚴公子的，只有這些。”他說，“不過除此之外，倒是有一樁大事。北寧侯帳下的副帥，似乎是崇寧侯府的公子，在大戰之中傷重不治，歿了。”

漪如看著他，不由怔住。

*

周璟的消息，很快在府得到了印證。

沒過幾天，前方戰報傳來，所有人都知道了李霽和崔珩聯手大勝北匈奴以及王竣戰死的消息。

百姓自是歡呼雀躍，無論街頭巷尾，到都是議論這些事的話語。

漪如則驚愕十分。

沒想到這輩子，崔珩好好的，竟換王竣丟了命。

究竟出了什麼事？

狐疑不已，想不出所以然。

先前，曾疑心上輩子崔珩的死跟王竣有關，畢竟是他最終得到了所有的好。王承業對這個兒子很是重，毫不懷疑他會使出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若是這樣，那麼這輩子王竣的死，又是誰干的？還是說，當真只是巧合？

漪如皺著眉，只覺當今之事，已經與自己上輩子所經歷的相去甚遠。從前的經驗，只怕是日后再耶難以用上了。

小娟等一眾仆婢聽說嚴楷立了大功，自是歡欣鼓舞。

“君，李公子果然是本事大！”高興的對漪如道，“誰能想到，他和二公子只帶了那麼區區一點人馬也能立功？此番，主公可是要揚眉吐氣，再也不必為二公子的前程發愁了！”

漪如卻想了想，道:“小娟，你讓他們都收拾收拾，我明日就要回長安。”

“回長安？”小娟訝然，“為何？聽說大軍就快班師了，君何不留在秦州迎接？”

說著，目閃閃，低聲音:“君留在秦州，說不定能借著看二公子的由頭，跟北寧侯見上一面，說說話。若回了長安，北寧侯定然要被圍得似鐵桶一般，君要見他可難了。”

漪如看著，頗是無語。

嚴祺和容氏看上了北寧侯的事，陳氏、小娟這些近前的人都是知道的。故而每每提到北寧侯，小娟都是一副曖昧的神，仿佛那已經是漪如正經的夫婿。

不過正因為在秦州確實方便見人，漪如才想回去。

因為那凱旋的大軍里，不但有崔珩和嚴楷，還有李霽。

那日分別時的形，漪如幾乎每時每刻都能想起來，臉頰和耳朵還會跟著發熱。

若真的面對面見到……

心又飛速地蹦起來，一陣發慌，仿佛做出那不軌之事的是漪如自己。

“胡言語。”漪如板著臉，“把我的話吩咐下去，不得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