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八章無題

綢緞鋪外，趙定並未聽到當鋪裏麵的老板說了什麽，也沒心思去聽。

夏蟲不可語冰。

以他的份和這個老板注定不會再有集，也犯不著和這種人一般計較。

揮手示意張三退下，趙定蹲在這老者和那麵容髒兮兮分不清楚是男孩還是孩的稚旁邊：“老伯，你是哪裏人，為什麽出來乞討？”

說出這句話，趙定就後悔了閉上了。

為什麽出來乞討，自然是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的原因是啥，自然有人著他活不下去了！

尤其是這個時代，那更是太正常了。

曆朝曆代的那次起義不都是這樣？

尤其是大乾曆朝三百年，這種況自然更加嚴重。

老人看了一眼趙定，渾濁的眸子裏麵依舊帶著些許的驚恐，下意識的抱旁的孩子。

似乎怕趙定搶去。

不遠，那之前施舍過著老者和孩子的中年人，帶著自己的孩子站在一旁，張了張，言又止，但終究一咬牙走上前，拱了一手，向趙定道：“這位公子，老伯孤苦無依，並非是什麽壞人，我看他在這裏好幾日了，每日就是在這裏乞討，並沒有什麽傷害人的舉。

還請公子您大人大量，放過這位老伯，莫要與他計較。”

“我與他計較？”

趙定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上的服，好像是明白了。

皮不對。

準確說，被糟踐怕了，見到穿這皮的都怕。

想到這裏，趙定的心底莫名的有些悲哀。

或許前世，在那個紛的年代，在那個曙還沒照耀到華夏大地上的年代。

普通的底層老百姓見到這皮估計也是這副樣子吧。

“張三。”

“爺！”

“去那煎餅攤，把攤位上的煎餅都打包，拿過來。”

張三點頭。

趙定剛準備從袖子裏麵掏出銀子，卻有些僵在了原地。

他一個王爺，出門居然忘帶銀子了。

不由得有些尷尬的看了張三一眼。

張三沒說什麽明白自家王爺這是了惻之心，腳步不停地向著那不遠的煎餅攤位走去。

那中年男子見此也稍稍的放下了戒心，：“是，小的錯怪公子了。”

說罷，對著趙定再次拱手一禮之後，便帶著自己的孩子向著人群裏麵走去。

就在此時。

那抱著自己孫，瘦的衫襤褸的突然跪在地上，給趙定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哽咽道：“公子，老頭子我不要吃的，求求您行行好，賣了這個丫頭吧，跟著老頭子我，遲早死。”

死？

趙定愣了一下。

死這個詞對於他而言距離似乎是有些遠，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都極為遙遠和陌生。

但又好像很近。

因為他剛到幽州的時候，真的看到過人活活死。

那死後隻剩下皮包骨頭的模樣。

可那是在幽州，可這裏是應天。

大乾帝國最為繁華的所在。

一個最為繁華的地方，一個最為紙醉金迷的地方，居然有人要被死？

想到這裏，趙定心底沒由來的浮現出，前世網絡上一個段子。

假如世界上的糧食減產百分之十。

那糧食會漲價多？

有人說過一，有人說過二，有人說過三，但都不對。

真正的答案是沒有倍數，而是最終的價格以消失百分之十人口來計數。

原因很簡單。

糧商會囤積居奇，價格最終以活活死那買不起糧食的百分之十的人口死亡為終結。

而這應天似乎也是如此。

上層紙醉金迷，奢侈浪費，而下層卻時時刻刻麵臨死的風險。

這一刻，趙定的心，像是刀子紮了那麽痛。

有人為了一個名額可以出價千兩萬兩，而有人卻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賣兒賣，甚至就是賣兒賣他都沒把握活下去。

“你們為什麽要飯？”

心痛之餘，趙定問出了一句，說完就覺得自己很白癡的一句話。

要飯的原因能有什麽？

活不下去了唄？

不然因為什麽？

聽著這話，老者眼神迷茫，本就暗淡而又渾濁的眸子在這一刻似乎更加暗淡了幾分：“兒子死了，兒媳婦聽到消息後，也跳井自殺，追隨兒子去了。

東家知道後，覺得老頭子我年紀大了，家裏沒了壯勞力，就把地收了回去，沒了地，也沒法種糧食，再趕上春天漲水，就是捕魚的活計也幹不了，

所以隻能帶著孫出來要飯，總好過在家裏，看著孫死強。”

是啊，沒有壯勞力，連種地都不配！

“爺，煎餅來了。”

張三帶著一大包打包好的煎餅回來了。

“吃吧。”

趙定從牛皮紙袋裏麵拿出一個煎餅放在老者旁的那個孩子手裏。

孩先是不敢吃，看了一眼旁的老者，見著老者點頭之後，這才迫不及待的出灰蒙蒙的小手，抓起煎餅迫不及待的塞進裏。

剛出鍋的煎餅，脆勁雖然足，但也很燙，孩齜牙咧的咀嚼著，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卻滿是笑意。

仿佛在吃著這世上最好吃的食一般。

看著這一幕，張三抿了抿，心底莫名的複雜。

忍不住開口道：“你慢點吃。”

說著又手忙腳的拿起上的水壺擰開倒水給孩喝。

忽然手裏的煎餅掉在地上了，孩又飛快的撿起來，完全不顧上煎餅上的泥土，繼續抓起塞進裏。

“公子，您行行好，就賣了我孫吧。”

要飯的老者哭喊道。

在這個年代，賣進富貴人家，並不丟人，反之是一種另類改變命運的機會。

張三張了張，沒說話，但眼底的意思卻也很明顯。

“張三。”

“爺！”

“王.....家裏有地方安置他們嗎？”

趙定下意識的開口，但一想到王府對於這兩個淳樸的人來說太過於驚世駭俗，想了想還是改了家裏。

“有，有地方。”

張三立馬激的說道。

“那就帶回去吧。”

趙定點了點頭，轉就向著遠走去。

他不敢再繼續待下去，怕再待下去，待會又忍不住犯起在幽州時犯的老病。

不過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後。

那髒的已經分不清楚是男孩還是孩的小姑娘，依舊抱著手裏的蔥油煎餅，大口的吃著。

小臉上竟是滿足的笑容。

“老伯，你這是遇上貴人了。”

張三大笑著，“跟我走吧，給你找個吃飯的地方。”

那老者有些不相信，但最後腦中對於生存的，還是戰勝了恐懼，抱著還在吃著煎餅的孫，跟在張三的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