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你對我家以期還有想法？

從椅子上站起來，從張湘蘭後繞過，雙眸看向坐在那裏好整以暇的檀硯絕，用眼神暗示他別來。

檀硯絕往後靠了靠，一雙漆黑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不毫緒。

直到裴以期離開，檀硯絕才淡漠地開口，“你們兩個先出去。”

“是，檀總，那您有什麽需要隨時我們。”

兩位老師急忙站起來，恭敬地朝他低了低頭才離開。

張湘蘭這一輩子見過的大人很，除去寧家夫妻，就是這一位。

檀硯絕是雲端上的名門子弟，那次生日宴也好，這次在醫院也好，他不必表現出一一毫的高高在上，周圍自有無數的人對他點頭哈腰，那種發自骨子裏的敬畏令很不舒服。

不舒服不是因為活到這年紀看到階級高低，而是想到的以期生過的那場大病。

以期翻來覆去的夢境裏不是爸爸媽媽，就是檀硯絕，眼淚淌下來還在夢囈。

“你騙我。”

“檀硯絕我討厭你。”

“你別丟下我。”

反反複複，張湘蘭都記不清聽過多次。

後來，以期的夢話越來越，眼淚也越來越。

有一天關掉有著檀硯絕畫麵的電視咒罵兩聲，“好歹相識一場，怎麽都不該把你扔雪地裏管都不管。”

一旁洗服的裴以期笑了，笑得毫不在意，“很正常啊，不狠一點被我死纏爛打怎麽辦？”

是啊，檀硯絕生來優越、矜貴，為他托起的不是鄉下一畝三分田，不是學識低還擰的父母，而是龐大的家族、人脈、底蘊。

站在高的人怎麽會給人機會拖自己下水，就是下腳都不會。

“老太太要聊什麽？”

檀硯絕慵懶開口。

見他態度算得上不錯，張湘蘭也就不再婉轉，直截了當地開口，“你對我家以期還有想法？”

“……”

檀硯絕目凝了凝，還未開口，手機震了下。

他低眸看去，是裴以期發來的消息。

【期：晚上我等外婆睡著後就回頂樓的房間。（溫笑臉）】

在給他甜頭，要他別講話。

這笑臉怎麽看都著殺氣騰騰。

檀硯絕看著，想到某人現在張不已的樣子，眼底生出愉悅笑意，他收起手機，鎮定地看向老太太，“沒有。”

“我年紀是大了，但還沒老眼昏花。”

張湘蘭看向他道，“你針對我一下午，跟那小狗搶食似的，不就是想跟我爭以期嗎？”

“……”

小狗搶食。

檀硯絕抿住薄，忍了。

“看以期為我忙前忙後，你心裏不好吧？”張湘蘭又道，“還覺著我記掛惜兒，不配這麽付出。”

“老太太，您想多了。”

檀硯絕的聲音低沉下來。

張湘蘭坐在那裏，好一會兒道，“你把以期開除了吧。”

“你說什麽？”

檀硯絕抬眼睨，眸子深沉。

“以期是個倔孩子，為了給我治療什麽都敢做，我讓辭職不肯，你把開了，就無話可說，我就能從這醫院出去。”

張湘蘭肅著臉道。

“你又不想活了？”

檀硯絕涼涼地道。

“外麵醫院也能治，在這裏欠你，我不樂意，我也不願意和你再有什麽牽扯。”張湘蘭攤牌道。

檀硯絕揚了揚眉，“您剛剛還說我對有想法，既然如此，我為什麽不讓欠我這個？”

“你說，當年以期在雪地裏是你找人通知我們，我信你這話。”

張湘蘭說道，“既然如此，你也算有一點人，衝著這份人，你就放過以期吧，當年已經為你流過不眼淚了。”

聞言，檀硯絕臉上的神一下僵住，嚨像被什麽堵住，有些嘶啞，“很多次麽？”

“多，睡著了哭，喊著你的名字哭，醒了則是抹眼淚，眼睛天天腫得跟核桃一樣。一開始家裏提都不能提你的名字，電視裏也不能看到檀家的事。”

沒人比張湘蘭更清楚這孩子過怎樣一段痛苦折磨。

“……”

檀硯絕低下頭，撥弄腕上的手表，長睫下的眼漸漸染紅。

“檀爺。”

張湘蘭很是正地喚他，“先不論你是真心還是假意，就說你這樣的人，人在你邊就是一場錦上添花的點綴，有些使你心好，有些使你帶出去有麵子，有些是令家庭外關係更加和諧……沒有點綴，也不影響你正常穿著。”

“……”

“點綴裏邊一旦需要選擇，你也肯定選擇對你來說方方麵麵價值收獲更大的了，對不對？”

張湘蘭道，“以期，七年前對你來說一個不，七年後也一樣。”

“……”

檀硯絕始終沒有說話，廓深邃的麵容越來越白。

張湘蘭看向空的門口，沒聽到裴以期來的腳步聲，於是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

“我老太婆請求你，看在以期對你付出過真心的份上，別再打的主意，我也不用你為此付出什麽，你開除，我立刻走。”

說完，張湘蘭就屈膝朝他跪下來。

檀硯絕眸子一震，起橫手攔住瘦弱的。

他一向看不慣張湘蘭，但到這一刻，他似乎有點明白裴以期為什麽要為拚出一切。

看著他橫在自己前的手臂，張湘蘭有些激，手逐漸抖起來，“檀爺，我知道我們家以期鬥不過你，可沒對不起你過，當年你利用的時候，也算幫你一場，你……”

抬起臉，卻見檀硯絕的眼是紅的。

一時失言。

真有幾分真心？

不過就算是有真心那又有什麽意義？都過七年了。

張湘蘭還想說什麽，被檀硯絕扶坐回椅子上。

檀硯絕低頭看著，掌心虛按在肩上，沉聲道，“老太太，我和裴以期不是你想的這樣，就是上下級的關係，一切都是公事公辦，你安心養病。”

到底沒違背裴以期想要的局麵。

“上下級關係？”

張湘蘭狐疑地看向他，“那你今天這一出是？”

若不是因為以期，他一個檀家爺會浪費時間跟呆一下午？

“閑的。”檀硯絕麵不改地睨一眼自己上的病號服，“我也生病住院。”

“……”

張湘蘭啞口無言，沒有裴以期在意的職業守，便順著問道，“你生什麽病？”

“心裏不痛快。”

檀硯絕難得對人有問必答。

張湘蘭恍然，“你有神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