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雙帶著涼意的手輕輕覆在了池景行的手背上。

蘇梨扯開角笑了笑。

“阿景，已經不重要了，都過去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原本就是我對不起你，該承痛苦的，也應該是我，不是你。”

池景行慢慢睜開眼睛，似有云霧緩緩散開，瞳孔清晰可見。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蘇梨有些慌張地從包里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后，下意識地看了池景行一眼，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接起電話。

“喂，爸，怎麼了？”

電話是池老爺打來的。

池老爺的聲音中氣十足“小蘇啊，你看你回國這麼些天了，不回家，老住在酒店算什麼啊，傳出去還以為我池家虧待你了的，今天我讓人做了很多菜，回家吃飯吧。”

蘇梨笑了笑，溫地說“爸，哪兒是我不回家，只是這些天老跑醫院，為了方便而已。”

池老爺問“孩子沒什麼問題吧？”

蘇梨頓了頓，說“沒問題，很健康，您就別擔心了。”

“那就好，”池老爺頓了一會兒，有些不自然地問道“這幾天，你看見池景行沒有？”

蘇梨掃了池景行一眼“沒有，怎麼了爸？”

池老爺冷笑了一聲“都多久沒回來了，不像話，你一會兒打個電話給他，他一起回來，你的話，他總要聽的。”

蘇梨笑著說了一聲“好”，掛斷了電話。

但池景行卻發了引擎，淡淡開口。

“別說了，我不會回去的。”

蘇梨垂眸笑了笑“看來爸還是低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呢。”

池景行沒有說話。

池老爺并沒有低估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只是覺得自己的父親很可笑。

明明知道他曾經和蘇梨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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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還要讓蘇梨給他打電話，帶他一起回家？

是不是為了池焰，連他池景行的自尊也從來不放在眼里。

幾十年了，其實池景行早就已經習慣了，也已經免疫了。

池家的一切，除了池卉和尹漫，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沒有的牢籠。

夜里的車速很快，池景行開車到了池家老宅門口，沒有熄火，只是靠邊停下。

蘇梨側過臉問他“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去麼？哪怕是為了我？”

池景行掃了一眼。

“蘇梨。”

他輕聲喚。

蘇梨愣了愣。

這是自從那次生日宴后，池景行第一次的名字。

的心里微微了，看著池景行那雙深幽的眼睛。

池景行沉沉地看著，說“蘇梨，不要再和以前一樣對我。”

很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蘇梨聽懂了。

從前的蘇梨對他，溫至極，呵護備至，照顧他的緒，給予他無限包容。

但從來不曾真正屬于他。

總是若即若離，總是在他手可及，卻永遠不到的地方。

蘇梨張了張，想要說話，池景行卻已經別過臉。

“下車吧。”

落在蘇梨視線里的最后一幕，就是池景行那道明明很凌厲，卻有些悲傷的側臉。

池景行的車開走以后，蘇梨在原地發了會兒呆。

說不上的，但總覺得心里悶悶的。

電話又響了，原本以為是池老爺問還有多久到家，卻沒想到，接通電話后，傳來了千里之外的一道男聲。

“梨梨，想我了嗎？”

是池焰。

蘇梨的思緒回過神來，抿了抿，似乎在努力忍著什麼緒，可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有些破防。

“我還以為你當我死了。”

電話那頭傳來溫的低笑聲，蘇梨再悉不過，也再恨不過。

池焰說“我怎麼會舍得我老婆死呢？”

蘇梨抬了抬下“什麼事？”

池焰那邊是凌晨，安靜了一會兒，說“見到池景行了嗎？”

蘇梨沒說話。

池焰又笑了笑“是不是這幾天都和他待在一起？覺怎麼樣？”

蘇梨也冷冷地笑了一聲。

“覺很好，阿景永遠不會像你那樣對我，如果可以重新選擇，我不會再和你……”

“蘇梨，”池焰的聲音還是很溫，但蘇梨卻聽出了一冷意，“既然他還是這麼你，那我讓你做的事，怎麼樣了？”

蘇梨抿了抿。

“既然他這麼你，愿不愿意把池氏集團的份，讓給你這個他此生最的人？”

蘇梨吸了一口氣，語氣有些抖“池焰，我不能再這麼對不起他了。”

池焰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一樣笑了兩聲。

“你怎麼對不起他了？相信我，蘇梨，憑你在他心中的位置，你要是告訴他，你曾經有過他的孩子，他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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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池焰！”蘇梨本能地出聲來，有些咬牙切齒，“那天晚上本什麼也沒發生！你明明就在旁邊！你——”

“可是他不知道，不是麼？”

蘇梨愣住。

池焰隨意地笑了笑“只要讓他以為，那個孩子是他的，相信我，他什麼都愿意給你。”

仿若靜默了一個世紀的時間。

冬天的海市真的很冷，蘇梨本來就有嚴重的宮寒，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此刻站在別墅外面這麼久，一雙手幾乎已經凍得失去了知覺。

或許應該謝這麼大的雪，讓心的痛苦也稍微麻木了一些，不至于讓難得無法忍耐。

靜靜地聽著風聲，以及越洋電話里傳來的陣陣電流聲。

蘇梨閉上眼睛，黑暗之中，余下的愈加清晰。

甚至似乎聽見了自己早已破碎的心再次碎裂的聲音。

“池焰，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那頭沒有回答。

“你讓我學雕塑，讓我靠近池景行，讓我和他在一起，又讓我當面背叛他，現在，你又要讓我去告訴他，我曾經有過他的孩子？”

“你要我，在懷著你的骨的時候，親口去告訴另外一個男人，我曾經有過他的孩子？”

“池焰，你到底當我是什麼？！”

沉默良久，池焰那邊始終一言不發。

而蘇梨的絕和憤怒在等待之中慢慢化為灰燼。

直到這時，池焰才說“蘇梨，冷靜下來了嗎？”

“既然冷靜下來，就不要再問這些稚無謂的事，我不希再有下一次，你這樣對我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