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臉，怎麼會……”沉畫定定地看著他。

沈千文目微，聲音淡淡的：“嚇到你了麼，只是紗布看起來很大，其實傷得不嚴重。”

沉畫看著他不說話。

沈千文頓了頓，繼續道：“那一刀剛好把我的臉劃傷了，傷口有點長，不過沒關系，都說傷疤是男人的勛章，最不濟我還可以去整容，現在醫學這麼發達，祛疤只是個小手而已。”

他語氣輕松。

溫潤的臉因為這張過長的紗布，有些駭人。

沉畫看著眼前男人的臉，心里像堵著一團棉花，悶得不過氣。

那天看到他流了，知道他傷，卻沒想到沈千文會傷在臉上。

紗布那麼長，可以想象紗布下面的傷口有多長！

“先坐下，你才剛醒來沒多久，不要一直站著。”

沉畫木木地站在那里，沈千文走過來，拉起的手，把帶到床邊坐下。

明明他傷得這麼重，卻還是更擔心。

沉畫心里難過極了，看著那層紗布：“可不可以揭開紗布，給我看看傷口？”

沈千文眼神微微一閃，勾起薄，緩緩搖頭：“醫生說怕發炎，不能隨便揭掉紗布。”

沉畫一怔，認真地點點頭：“那可以拆紗布的時候我再看，我會找最好的祛疤的藥和醫生！”

自己當然沒有這麼大的人脈，但是郁霆可以，他什麼都能找到。

“好啊。”沈千文笑了下，打量著：“你瘦了，怎麼樣？”

“已經沒什麼大問題了。”沉畫悶悶地道。

“那就好。”

沈千文點點頭。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走進來，沉畫還沒來得及回頭，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拽過去，接著一道耳狠狠甩在臉上。

沉畫半張臉火辣辣的疼，里嘗到腥的鐵銹味。

沈千文臉一變，迅速站起攔住許蕓：“媽，您做什麼？”

許蕓通紅的眼睛充滿恨意地瞪著沉畫：“我們沈家到底欠了你什麼！你害我兒媳婦一家坐牢，害得我們全家飛狗跳還不夠，你還要把我兒子的眼睛也害瞎！沉畫，你還來找他，你還想把他怎麼樣？”

沉畫腦子里嗡的一聲。

沈千文的眼睛，瞎了？

“夠了！”沈千文冷冷地道：“媽，別再說了！”

許蕓抬手狠狠一掌打在沈千文臉上！

啪！

許蕓手抖，眼睛里含著淚水：“從小到大我沒打過你，我是你媽！可你就為了這麼個人，像瘋了一樣！”

“讓你瞎了一只眼睛！我連說都不能說了嗎？憑什麼我不能說？你的眼睛沒有了！沒有了！！！你還在護著！”

許蕓一貫蒼白的臉因為憤怒通紅，咬牙切齒地盯著沉畫：“你把他害這樣！沉畫，你為什麼沒有死！為什麼被毀掉眼睛人不是你！”

沉畫怔怔地看著許蕓，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沈千文印著指印的臉，一片漠然的平靜：“媽，是我自愿擋刀，這是意外，不關小畫的事，您不要責怪。”

許蕓緒激地尖：“沈千文！你的眼睛沒了！下半輩子你怎麼辦？你……你……”

一口氣提不上來，許蕓話沒說完，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

“小畫，小畫……”

沉畫臉頰上印著幾道清晰的指印，渾渾噩噩的，回過神見自己坐在床上，沈千文蹲在面前。

男人大手握住冰涼的手，那只眼睛充滿擔憂地看著。

沉畫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臉上的紗布，睫狠狠一，蒼白的瓣了，發出破碎嘶啞的聲音：“你媽媽怎麼樣了？”

“送回病房了，醫生們給看過，人沒事。”

沉默。

沉畫眼神定定地看著沈千文，抬起手他臉上的紗布。

就在手指要到紗布的瞬間，沈千文瞳孔微微一，眼底閃過稍縱即逝的難堪，迅速別開臉躲開。

沉畫心里一，一把抓住他的領將人拽回來。

沈千文僵：“小畫……”

沉畫的手指，有些抖地放在他遮住眼睛的紗布上，輕輕移。

的手指的溫度仿佛穿幾層紗布，落在他微涼單薄的眼皮上。

沈千文結上下一翻，聲音有些干：“已經沒事了，我不疼。”

我不疼……

沉畫瞬間崩潰，決堤的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捂住臉痛哭出聲。

剛才到紗布下面是凹陷的！

不到沈千文的眼球！

他沒了一只眼睛，卻告訴只是被劃了一刀而已，只是毀容了而已，輕描淡寫地逗要去整容。

而居然相信了他的話！

怎麼都沒想到，沈千文會因為救，丟了一只眼睛！

不敢去想被劃傷眼時他該有多疼！

可是在木屋里，他怕擔心，本沒有表現出來，那時候他說：他沒事！

他怎麼會不疼！

那是一只眼睛啊！

“沈千文，你騙我……你怎麼能……這樣騙我！你騙我！”

沉畫淚眼模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沈千文從來沒見哭得這麼厲害過，溫熱的淚水落在他手背上，像硫酸一樣燒灼他的，心臟被一團，僅剩的那只眼睛里泛起約的水。

小畫，原來你還是會心疼我。

沈千文想起醒來時，連夜飛回國的沈鈺站在床邊質問他：“為了沉畫，丟了一只眼睛，值嗎？”

值嗎？

值的。

沉畫哭得厲害，沈千文握住的手，大手去臉頰上的眼淚。

“乖，別哭了。”

沉畫視線模糊，看著他臉上雪白刺眼的紗布，哭得愈發厲害，淚水像斷線的珠子。

“你怎麼能騙我……你怎麼可以……本來應該是我……”

那一刀明明應該是的！

沈千文出一抹笑，手掌不厭其煩地輕輕去的淚水，低沉的聲音很平靜：“我不是還有一只眼睛麼，又不是看不見了，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他滿不在乎，沉畫只覺得心疼得厲害，像有無數針在扎。

沈千文有一雙特別好看的丹眼，溫似黑玉，可現在這雙眼睛只剩下一只了！

“不該是你，應該是我，是我……對不起……對不起……”

那麼完的沈千文，因為變得有殘缺。

沉畫恨不得丟掉一只眼睛的人是自己，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再多的對不起，也換不回他的眼睛。

一直哭，沈千文嘆了口氣，心疼地將抱進懷里，大手在背上安地輕拍著，緩解的緒。

“對不起……沈千文……對不起……”

孩哭泣的聲音悶悶地傳來，淚水打病服，沈千文只覺得滾燙的溫度穿皮，心口仿佛被石磨重重碾。

他抱著，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傻瓜，為什麼道歉，不是你對不起我，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

“如果不是我，白玥不會這麼恨你，三番四次要害你。”

“在你需要我的時候，我沒有在你邊，沒有保護你，又讓你到這麼多傷害，我應該是全世界最差勁的男朋友了。”

“小畫，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