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毓正在宴會廳角落，和陳聽瀾閑聊時，一個經過的男人，塞了張字條給。

在桌下，打開，裏麵龍飛舞幾個大字，遒勁有力：晚上來洪北街14號洋房，想你了！

張地將紙攢一團，鍾靈毓忍不住出神，有些呼吸不暢。

“靈毓？”陳聽瀾試探了一聲。

鍾靈毓茫然，“嗯？”

“了你好幾聲，你想什麽呢？”

“想到家裏的事，不小心走神了，你剛才說什麽？”

陳聽瀾道：“我在說江綜睿，你怎麽會跟他認識？”

“他曾和我三妹妹說過親，但是沒，後來慢慢就認識了。”鍾靈毓解釋。

“你不會...喜歡他吧？”

“不喜歡，是他一直纏著我。”鍾靈毓捧著熱牛，喝了一口。

“那就好。”陳聽瀾鬆了口氣，“他這樣纏著你，你可別以為他是喜歡你，江綜睿這個人，可是有名的場浪子。”

鍾靈毓失笑，“是嗎？”

“他最逛舞廳，那些舞，多跟他沾點兒不正當的關係，他是看你長得漂亮，想...睡你，才纏著你，你可千萬別上他的當。”陳聽瀾苦心孤詣道。

這種事，鍾靈毓心裏有數，“我不喜歡他。”

陳聽瀾點頭，“那我就放心了，畢竟他名聲那麽差，跟沈帥名聲一樣差，都不能沾染的。”

“沈帥？你是說...沈懷洲？”鍾靈毓捧著杯子的手，微微收。

“是啊。”陳聽瀾應道，“沈帥比江綜睿還要可怕呢。”

“為何這樣講？”

陳聽瀾想了想措辭，半晌才說：“江綜睿多，但有；沈懷洲多，卻是個薄的。五年前，有一件事，鬧得特別厲害，你聽說過嗎？”

“沒有。”

“沈帥五年前，很寵一個歌舞廳的舞。但那舞份太低微，又不檢點，沈家人都看不上。為了要挾沈帥娶，你知道那個舞做了什麽嗎？”

鍾靈毓搖頭。

“要挾沈帥，如果他不答應娶，就從樓上跳下去。”陳聽瀾小聲說。

鍾靈毓好奇道：“後來呢？”

陳聽瀾臉不太好看，“後來，那舞真的跑到樓頂，而沈帥，非但沒威脅，還親手把推了下去，當場就摔死了，腦漿濺了一地。”

聞言，鍾靈毓忍不住臉發白。

沈懷洲，竟然如此薄。

對興趣的人，百般寵。

可若威脅到他，他能親手要了人命。

的命運，竟被這樣的人在手裏。

鍾靈毓心沉重，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陳聽瀾握住的手，“你也被嚇到了是不是？”

“還好。”鍾靈毓手心溢出薄汗。

“你別害怕，反正咱們以後一定要亮眼睛，這樣的男人，絕不能招惹。”

鍾靈毓心中發。

可惜，早就和沈懷洲攪和在一起了，而且，難以。

有些發怵，以去衛生間為借口，用冷水拍著臉。

很久之後，鍾靈毓才平靜下來。

沒關係的。

反正對沈懷洲也無所求，更不會威脅他什麽。

沒必要害怕。

等給母親報完仇，或者等沈懷洲膩了，便立刻離開雲城。

找一個和平的地方，一個人生活。

了自己的臉，鍾靈毓看向鏡子裏的自己，確認沒什麽異常，才出去。

這時，生辰宴已經接近尾聲。

鍾靈毓作為純粹來玩人士，提前離開。

正打算坐黃包車回去，中途卻有軍攔住。

本能以為是沈懷洲派來的人。

剛要說什麽，對方的話，卻令詫異，“您就是鍾靈毓小姐吧，我家老太太請您過去敘話。”

鍾靈毓客氣道：“這位軍爺，請問您說的老太太是...”

“帥的祖母。”

頓了頓，鍾靈毓思緒百轉，最終，上了車。

被帶到沈公館。

穿過曲折的遊廊和幾個月門，來到一古古香的小院。

小院養著花草，中間是六棱石子鋪的小路。

有一個老嬤迎出來，“鍾小姐，老太太在裏麵等您。”

鍾靈毓跟著進去。

映眼簾的，是一個滿頭花白，梳著發髻的老太太。

頭戴抹額，一斜襟長棉袍，黑褶，正在床邊侍弄花草。

聽到有人進門，老太太轉過頭。

麵容蒼老，眼神卻格外明亮。

依稀能瞧見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鍾靈毓行禮，“老太太安。”

“你就是鍾靈毓，確實是個標誌的人兒，坐！”老太太坐在榻上。

很快，有人給鍾靈毓拿了四腳凳，坐在下手位。

兩人誰都沒開口說話。

老太太也是擺弄著桌上的小盆栽，半晌，才笑道：“你是個沉靜的姑娘，不驕不躁的，怪不得我家懷洲，對你另眼相看。”

鍾靈毓扯淡笑，“老太太找我，想必是為了帥的事，您有話直說，晚輩仔細聽著。”

“好，你是個敞亮人，那咱們就開門見山。”老太太放下剪子，目視，“前幾日，懷洲跟他父親，為著和霍家退婚的事，爭吵不斷。我覺得事反常，便讓人暗中去查，這才知道懷洲和你的關係。”

老太太打量著，視線格外鋒銳，“我更加好奇了，到底是怎樣的姑娘，讓我的孫兒，不惜跟他老子大鬧一通，都要跟霍家退婚。”

淡淡的敵意，和攝人的威，不斷在鍾靈毓周徘徊。

麵不改地起，拎起子，跪在地上，給老太太磕了一個頭。

作幹脆利落，毫無卑微。

老太太拿起茶碗，用碗蓋拂了拂表麵的茶沫，又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才淡淡道：“你這是做什麽？”

“老太太我來，不是好奇，更是害怕我狐，蠱了帥，可實際並不是您想的那樣。”鍾靈毓毫無懼意，同老太太四目相對。

老太太沉默片刻，將房中的人揮退，“你先起來，這又不是清朝，別不就下跪，有什麽事，直說便可。”

鍾靈毓沒起來，直著腰背，一字一頓道：“老太太憐惜，勸一勸帥，莫要在我上浪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