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折騰得厲害，鍾靈毓力不支，翌日快晌午，才起床。

下樓的時候，便看到陌生的傭人，正端著飯菜上餐桌。

鍾靈毓不解。

付嫂小聲解釋，“太太，是沈公館那邊派來的。”

鍾靈毓心領神會。

這陌生傭人，就是蘭媽媽口中那位，來專門‘伺候’的傭人。

這位傭人，顯然是心調教過的，素養很高。

態度不顯得高高在上，卻在給鍾靈毓施。

鍾靈毓半點兒錯都挑不出來，隻得配合。

一日三餐，包括中藥，都是這個傭人在安排。

傭人端來熬的濃濃的湯藥，麵帶微笑，“靈毓小姐，我是蘭媽媽的兒，您我阿竹就好。以後您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來照顧。”

“勞煩你。”鍾靈毓接過湯藥。

喝下第一口，險些吐出來。

藥很苦，苦得讓難忍。

阿竹仍是笑著提醒，“良藥苦口，我為您準備了餞。”

說著，從廚房拿出一盤顆顆飽滿的餞。

鍾靈毓心很差。

憋著氣，一口喝，隨後把餞推開，忍著幹嘔的衝，沉聲道：“不用，拿走吧。”

“靈毓小姐，這些藥是長期都要喝的，您吃些餞，總能緩解些苦味。”阿竹把餞，放在鍾靈毓麵前。

鍾靈毓沒有理會，冷著臉上樓。

付嫂看不慣阿竹這副模樣，但也不敢明麵上跟阿竹起衝突，隻是道：“太太習慣我伺候著，不然以後還是讓我照顧太太喝藥吧。”

“付嫂，照顧靈毓小姐喝藥，是老太太那邊親口囑咐的，若是被老太太知道我失職，我會被老太太責罰的。”阿竹很客氣。

付嫂小聲道：“你不說，我不說，沒人知道，更何況，你也能做些事，不是嗎？”

“付嫂！”阿竹聲音微揚，“這都是主人家吩咐下來的事，我們不過是當傭人的，不能自作主張。”

阿竹明明是笑著，付嫂卻莫名打了個寒戰，本能閉上了。

接下來的幾日，沈懷洲去了駐地，半個月都回不來。

阿竹全權承包了鍾靈毓所有的生活起居。

每日的湯藥，阿竹總會按時端上來。

餞也從不落下，隻是鍾靈毓沒有吃過，忍著苦味，生生把藥吞進肚子裏。

等將藥喝盡，阿竹才離開的視線，轉而去做別的事。

沒有比這更抑的日子。

隻有收到沈懷洲偶爾給拍來的電報時，心才稍稍能放鬆些。

二月下旬，陳聽瀾來找，跟分好消息，說不久之後，就會跟金棠離婚。

鍾靈毓替高興，可怎麽都笑不出來。

陳聽瀾察覺到的不對勁，問怎麽了。

鍾靈毓神思倦怠，沒忍住，便向陳聽瀾傾訴。

聞言，陳聽瀾咬牙切齒道：“沈老太太是不是故意折騰你？”

“或許不是。”鍾靈毓道，“我也問了其他中醫，確實是我質問題，不易懷孕。老太太想必是希我盡早懷孕，然後安心在家養胎，免得我再跟之前一樣，總惹些莫名其妙的麻煩。”

正說著，臥室的門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阿竹的聲音，“靈毓小姐，該喝藥了。”

鍾靈毓中止和陳聽瀾的對話，轉而道：“進來。”

阿竹推門而進。

將一碗黑乎乎的湯藥，放在鍾靈毓跟前。

陳聽瀾看著就難。

莫說喝了，就是聞著，都想吐。

瞧著鍾靈毓端起來就想喝，陳聽瀾本能抬手攔住，“這麽惡心的藥，可怎麽喝？”

鍾靈毓還沒說話，阿竹便，“陳小姐，這是一位擅長婦科的著名老中醫，開出來的方子。藥確實苦了一點兒，可對好啊。”

陳聽瀾眉頭皺，“我在和靈毓說話，你什麽？”

阿竹麵僵住。

“你一個傭人，就是這種規矩？”陳聽瀾語氣不善。

“陳小姐，我這是為了靈毓小姐好。”阿竹笑著，但角微微，顯然因為被指責，有些繃不住。

鍾靈毓去拉陳聽瀾的手，示意別和阿竹起衝突。

可陳聽瀾是直子，看不慣阿竹狗仗人勢的模樣，仗著老太太，一直背地裏欺負鍾靈毓。

陳聽瀾冷哼，“是嗎？你是真心為靈毓好？”

“是。”阿竹答道。

“那這藥，先停一段時間。”陳聽瀾奪過鍾靈毓手裏的藥碗，狠狠放在床頭櫃上。

阿竹低頭道：“陳小姐，這藥是老太太吩咐喝的，我一個傭人做不了主。”

陳聽瀾麵微冷，“話的時候，也沒見過你說不能做主。”

“是，阿竹逾矩了。”

說著，阿竹端著湯藥，下了樓。

陳聽瀾瞧著這個阿竹一副很囂張的模樣，心裏一團火。

用喝水當借口，獨自一人下樓，然後找到阿竹，“你阿竹是吧，麻煩給我倒杯水。”

“好的，陳小姐，您稍等。”

阿竹一臉好脾氣，去沏了茶。

陳聽瀾拿到茶後，蹙了眉頭，“我說要水，懂不懂，清水，誰說要茶水了？”

“陳小姐，對不起，我給您重新倒。”

阿竹眸子晦暗，又倒了一杯水過來。

杯有些燙，但用手倒是能握得住。

陳聽瀾細皮的，‘一不小心’就打翻了水杯。

杯子落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不滿道：“這麽燙，怎麽喝啊，你這個傭人，怎麽這麽不細心。”

阿竹拳頭，抖了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我再倒一杯。”

“不用了，你倒的水，我可沒福氣喝上了。”

陳聽瀾本來就是替鍾靈毓出氣的。

這個阿竹，表麵看起來老實本分，實則一肚子壞水。

敲打一下，多有個忌憚。

這天，阿竹果然安分許多，沒再暗地裏著鍾靈毓喝藥。

然而，第二日，阿竹就和老太太告了狀。

這也在鍾靈毓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