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至此，林季不由想起那當初第一次見到尿子時，他所贈之語：

「岸上岸下，佛隔你我。」

「魚大魚小，獨果難卓。」

「草無善惡，天做長河！」

……

當下里，這此此景又是何其恰當？！

林季在湖底，尿子在岸邊，這濤濤湖水盡由佛民所化……

卻不正是：「岸上岸下，佛隔你我。」麼？

此前在赤霞寺，尿子勸他徑魔界，以正佛心。

如今想來，那不正是「魚大魚小，獨果難卓。」之意嗎？

這水下游魚、花草盡為斷識之民，生生世世迴不息，又是何來善惡之分？

且不正是草無善惡？

即是「邊在天，世在淵。」

那就縱起大河直往天去，自把蒼天化人間！

恰恰正是「天作長河！」

如此一想，字字暗合！

更為驚人的是，以大慧菩薩這般慧，所悟之理仍是如此！

可尿子，僅以這般年紀……

林季一念至此，不由大為愕然！

這位大師兄到底是何方存在？

破境超然，萬年始來第一人！

佛法深，一語破開迷霧出！

小船停住，林季隨著那白子一步向前，沖開一層泡狀迷霧，震得四外漣漪層層盪起。

瞬時，那座七彩縈繞的湖底宮宇盡在眼底。

高達百十丈的珊瑚巨門無聲開啟，之中甚為寬廣，可與外間的富麗堂皇相比，卻顯的極為孤寂。

這諾大的廳堂里竟是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只在最遠的團上，盤安坐著一枯骨。

一步，二步，三四步……

那白子向著枯骨，步步向前去逐漸模糊。

直到第七步上，突而化做一片雲霧。

嘩啦一聲！

於此同時，那枯骨也碎雲煙，轉眼之間消散不見。

林季四下一滿眼荒蕪，所有的一切都已漸漸模糊。

沒有任何聲音，仿若整個世界都已經安然沉睡。

沒有任何采，好似這大千萬界本來就不存在。

沒有任何味道，如同那酸甜百味僅是一時妄念。

沒有任何，好像那天地萬方皆已歸無！

甚而，就連心頭所念也恍惚散去。

就連自己也像從未存在過！

一道道殘影，接連在腦海中飛快掠去。

東方微明，道道金穿過樹叢，點點灑落在青小縣破落的街面上。

一個青年，一手抓著燒餅，另一手拎水囊急路匆匆而行。

那臉上的稚氣尚未消退，剛毅然之像初顯微生。

那一年，十八歲的林季剛剛破沖第二境，選監天司后被派往青縣……

……

通往京都的高鐵停了住，急匆匆走出站外的人群很快融一片車水馬龍。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長呼了一口氣，仰頭向那一座座高聳雲的天大廈。

那眼中的迷茫仍舊清晰，滿懷憧憬下又夾著凌雲壯氣。

那一年，剛剛畢業不久的夏萬興一舉功，被破格提京都總部。

……

拔地而起的黑白藤蔓高舉著襄城迎日凌風，下方萬千民眾伏地而擺，各個虔誠。

半空中，一個青人影背負兩手，傲然獨立。

那時，林季在襄城定國，從此世有大夏之名。

……

彩旗招展、白鴿升空，麻麻的人群滿臉歡笑著熱掌相迎。

高臺上，一個拔姿輕輕揮手，大竹在。

那時，夏萬興在魔都業，從此步巔峰。

……

那一夕一影，織雜錯著瞬息閃過。

這來世今生，就在這茫茫霧氣中瞬間消落。

再回首，皆如夢。

意之識也空然斷去，七識盡絕！

林季盤坐下，微微閉上了雙眼，心中外立時陷一片無空無我的境界。

滾滾迷霧四下聚來，一一落在他上化作塵埃。

乍眼去，就像一尊遠自恆古就盤落於此的雕像，歷經千萬載！

流溢彩的珊瑚大殿外，一群群的游魚四下聚來，就連四下水面也隨之輕輕搖擺。

一個七八歲的小兒，輕飄飄的沉落而下。

好似浮虛影般接連從那一隻只游魚間穿行而過，隨而化作一道金徑直沒林季眉心之中。

唰！

自林季頭頂亮出一道。

突然間，千萬道影齊飛而出！

那道道影，映得湖底上下燦燦通明！

咔嚓！

隨著一聲轟然炸響，一條張牙舞爪的千丈雷龍狂沖而下，橫躍湖底，正劈在林季上。

嘩啦啦……

凝若堅石般的萬千塵埃瞬間炸開，林季一步登空躍然而出！

啪！

一腳落下，蓮花生出。

隨即，又以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枯萎了下去，好似瞬息之間歷經春夏，從生至死又歸虛無！

咔！

於此同時，湖畔東北角上的村莊劇烈一晃。

「啊！」

離著不遠，正在湖中嬉戲的孩子們，突而發出一聲驚呼！

接著，連他自己在，其他所有孩子全都驚住了！

聲音？

竟然能發出聲音了？

「啊！」

有人試探著也了一聲！

是！

是能發聲了！

「啊……」

「啊！啊！啊！」

「啊！」

……

了無舌錮，從未發過聲音的孩子們立時歡喜雀躍，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放聲大喊！

就連岸邊吹著笛子的年，也一躍而起，跳在大石上，兩臂向天！

「啊！！！」

未經習音的孩子們，一時破下只能簡單的喊出一個音階來，可也足夠歡喜了！

一個個狂吼著，不斷砸起道道波浪洶湧排空！

「啊！」

「啊！」

對面村裏也接連喊聲不停，一群人影蜂擁而出，隨後又匆匆跑到湖邊一一跪倒，連連叩拜不止！

咔！

又一聲響，炸在東南。

東南方的山頭劇烈一，接著扶老攜匆匆跑出一片人影來！

那是無意村，村中居民向來渾渾噩噩，如似丟魂失魄一般。

這時，也全都乍然醒來，紛紛趕往湖畔，恩謝上天！

咔！

西北有聲，黃沙遮眼的無目村人影如飛直向湖來。

咔！

北方震響，如網水澤里接連飛出數艘小船，無耳村民急速奔來。

咔咔咔……

接連七響之後，無了湖畔早已麻麻的跪滿人群，仍有人影斷斷續續直往前來。

圍著那汪月牙般的大湖，齊齊叩首虔誠敬禮。

七識錮，破！

砰！

正這時，湖水驚飛。

一道青人影踏碎碧波，躍空而升！(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