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槐其實一直想不通,如果是因為周楚寧的離世讓他了打擊,可事已經過去七八年,他為什麼近幾年才開始出現失眠的病癥。
不得不承認,段朝泠本就像一團迷霧,心生好奇,覬覦解開謎底,卻又沒辦法同他共鳴。
被世俗和倫理裹挾、無法宣之于口的才最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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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段朝泠從南城出差回來,飛機剛落地,直奔段斯延的住。
兩人約好了今晚聚一次。
段斯延常住的公寓在CBD附近,恰逢晚高峰,斷斷續續堵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晚上九點以后。
乘電梯到頂層,按響門鈴,見無人回應,段朝泠直接輸門鎖碼,解鎖,開門進去。
室沒開主燈,只留了兩盞落地燈照明,客廳擺一張深木紋的中谷柜,上面放了臺唱片機,正在放Cigarettes After Sex的《Apocalypse》,音量不小,足以蓋過門鈴聲。
段斯延站在吧臺旁邊,里銜一支煙,拿起酒瓶往醒酒里灌酒。
瞧見段朝泠進來,笑說:“來了。”
段朝泠掉外套,掃一眼吧臺放著的琉璃花瓶和不遠的唱片機,淡淡道:“品味變了?以前沒見你這麼生活。”
“都是秦予弄的。一開始我還不太適應屋子里這些變化,后來慢慢也就習慣了。”段斯延倒了杯酒給他,笑意微斂,“說起來,有段時間沒見過了。”
“吵架了?”
“算是吧。不歡而散。”
段斯延將捻滅的煙丟進煙灰缸,摘掉眼鏡,右手輕按太,“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
“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秦予接近我有目的。”
段朝泠如實說:“最開始不知道。”
“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去宋槐的學校實習開始。”
段斯延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平靜說:“那所學校當年牽扯出一起校園霸凌案,后來有個學生在宿舍樓自殺了。那學生是姐姐的孩子。接近我大概率是為了查清這事。”
段朝泠說:“事已至此,有什麼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段斯延無聲笑了笑,笑意略微泛冷,“坦白講,我能接最開始別有用心,但我接不了一直騙我。如果肯明說,我未嘗不會幫。”
如今回想起來,秦予在他面前的言談舉止竟沒有一是真的。
第一次遇見是在老爺子那兒,過來給宋槐上古箏課,那時候選擇上他的車不過是圖謀的開始。
酒過三巡,兩人沒再提起秦予,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段斯延重新點一支煙,隨口問:“當初自己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就沒試著去好好過一個人嗎?”
段朝泠回答:“沒。”
“前些年聽靜如說,有次路過加州,去學校找你的時候看到你和一個異走在一起,對方還是中國人。”
“朋友而已。后來我們三個一起吃了頓飯。”
“可惜你的事我都是從靜如里得知的。”段斯延慨,“作為兄長,我未免有些失敗。”
段朝泠沒說話。
“其實這些年我一直都在自責。”段斯延說,“如果當年我沒包庇大哥,他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你和你母親麻煩,你也不至于和老爺子鬧得這麼僵,以至于一個人出走,在外面待了一年半。好不容易回來把高中讀完,轉眼又跑去國外漂泊了幾年,和家里基本斷了聯系。”
兩人酒量都不差,平常又修得喜怒不形于的子,話題聊到此,難免陷袒真實的微醺狀態。
段斯延鮮說這類心話,徐緩講完,不由想起了一些往事。
段斯延比段朝泠大了五歲半。段朝泠出生那會兒,他已經開始記事。
印象里,繼母鄒蔓并不喜歡這個來得意外的孩子,在段朝泠上小學前一直將人當孩來養。大院里知曉的同齡人把這事當作笑料,輒當面嘲諷。他和段銳堂冷眼旁觀,從沒出手相助過。
后來漸漸長大,有次段朝泠當著他和段銳堂的面將別家的孩子打倒在地,被段銳堂不分緣由地訓了一頓。那時候段朝泠不過才六七歲,就能條理清晰地辨出對方的錯,寧愿被罰站也要維護自己的自尊心,不肯去給對方道歉。
許是“一戰名”,從那以后無人再敢出聲嘲笑,而他也對這個弟弟改觀了不。
段朝泠十六歲那年輟學出走,時隔一年半回來,人比以往和了不,會主調節父子倆的關系,不再糾結前塵往事,專心回學校上課。
段斯延不是沒問過他這期間究竟去了哪,以及發生了什麼,又因為什麼而改變。
他當時只說:遇見了能讓我照鏡子的人。不想步的后塵。
回憶戛然而止。
指間的煙燃掉半截。
段斯延正要繼續說些什麼,聽見段朝泠平聲說:“過去了也就過去了,沒什麼好自責的。在國外那幾年我學到了不東西,也算是一種鍛煉。”
段斯延笑笑,“話正好說到這兒,我可就直接問了——這麼多年過去,我其實一直好奇,那個能讓你照鏡子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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