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也抓撓了兩下,卻嚇得孫氏連忙手來阻攔,說:「哎呦我的小祖宗,可不能抓撓,抓破了皮往後留疤怎麼辦?」
又好聲好氣的安道:「暫且忍忍吧,啊,也就這兩天的事,忙完了咱全家都能鬆一口氣。那麼些穀子連稻稈的堆積在一起,捂壞了咱下半年吃啥喝啥?」
糧食是多要的東西?連孫氏都顧不得的寶貝小閨幹活累了。
浸了水的穀穗難粒,家裡也沒備更多的稻桶,為了儘快粒,其他的人隻能用手薅,或者乾脆將整一個穀穗割下來,再攤晾在通風乾燥的地兒。
倒是也能連著稻稈一起晾曬,可外麵下著雨,屋子裡又哪裡來那麼大的場地吶?
鄭雲丹、鄭文浩和鄭玉蓮又鬧了一會兒,但在鄭大福和孫氏的雙重迫之下,最終還是乖乖的又坐回到了簸籮前。
倒是二房和三房的幾個孩子,雖也又累又難,但習慣了孫氏的迫,都不大敢鬧騰。
雲蘿再次抓住雲梅往臉上抓的小手,對上水汪汪委屈的眼睛,強行把的手按了回去。
「別抓,待會兒洗洗乾淨,就不了。」
轉頭看著麵前堆積如山的稻稈和寥寥攤了個畚鬥底的穗子,也很是心累。
也不想乾啊!
不過像眼下這種全家都上的要事兒,在這個家裡,自然不能如同躲避家務那般甩手扔開。
隻是,真的隻能用手來粒了嗎?
噠噠的穀穗韌十足,此時用稻桶摔打也不能將穀粒全都打下來,還得再人為篩選。不過,倒是曾見過更有效的人力粒機。
一個帶齒牙的滾筒,用腳踩著踏板帶著它轉,將稻稈連同穀穗往上一放,穀粒就全飛落下來了。
可惜這個打稻機的東西,雖見過,卻並不在所擅長的領域。
第一次有點想念沈念姑娘。
作為通數理化,立誌於航天學的特戰兵,做那麼個人力粒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可惜,想再多也沒用,自己做不出來,就隻能乖乖的用手薅,拿刀子割。
這一薅,就薅到了深夜。
夜深人靜睡夢中,都夢見了多年前見過的打稻機,踏腳連著齒,帶轉滾筒,滾筒上的齒牙擊打著稻穗,穀粒飛濺,從擋板上反彈回,盡數落下方的稻桶之中。
可有什麼用呢?知道原理也做不出來,做得出也來不及了。
天還沒亮,孫氏就站在院子裡開始魂了。
屋簷下支著稻桶,院子裡還攤了竹簟,放上稻稈,用石碾子碾過幾遍,就有穀粒落下來。
可稻稈脆,石碾子一碾,有些部分就爛了,落下來的穀粒上便粘上了青綠的。
碾過的稻稈用手抖一抖,再將沒有落下來的穀粒薅一薅,也就比直接上手快了些。
各屋裡,廊簷下都堆滿了穀子,甚至還支起了架子,一個竹簾一個竹簾的往上放。
雲蘿看著紅通通的幾個姐妹和弟弟,放下鐮刀悄悄的溜出了門。
一路經過了幾戶人家,都在為田裡尚未收回的莊稼,或堆積在家中的穀子發愁。
雨還在細濛濛下著,倒是比昨天更小了些。
虎頭家也在忙著粒,向來隻拿針線的雲蔓站在屋簷下,踩著竹簟,將一個個疏疏拉拉的稻穗割下,腳下已積了厚厚的一層穀穗,而那雙養得白的手則紅了一片,被飛揚的芒刺和稻葉刺出麻麻的小紅疙瘩。
「雲蔓姐,虎頭在嗎?」
雲蔓轉頭看向,還沒回答,虎頭就夾著個畚鬥從屋裡奔了出來,「在呢在呢,小蘿你找我有啥事?」
雲蘿一招手,先將他出了門外,然後蹲在門口的簷下,嘀嘀咕咕的將認識的粒機跟他說了一遍,未了問道:「你覺得,這東西做得出來嗎?」
虎頭托著下沉思。
別看他在讀書上沒啥天賦,在別的方麵卻是腦筋靈得很,一聽雲蘿的介紹他就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可要做出來?
他也沒見過,又不會什麼巧的手工活……
忽然一拍手,說道:「去找栓子的爹啊!他不是木匠嗎?我覺得你說的那個很是簡單,他肯定能做出來!」
雲蘿默默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往栓子家走去。
虎頭將畚鬥往門檻裡頭一靠,也顛顛的跟了上來。
栓子家靠近村尾,破舊的茅草泥牆屋,屋簷下攤著兩塊竹簟,晾著的穀子。
但他家的田地不多,也在落雨前都收割了回來,倒是比其他人家鬆快許多。
雲蘿和虎頭到的時候,陳阿婆正拿著個木耙子給穀子翻麵,看到他們到來,先就笑了起來,「是虎頭和小蘿啊,來找栓子玩耍的嗎?他剛出去,也不知道幹啥去了。」
「阿婆。」雲蘿喚了一聲,然後說,「我們找寶叔。」
陳阿婆愣了下。
李寶在屋裡聽到外頭的聲音,也正好走了出來,聞言便詫異的問道:「找我啥事?」
雲蘿轉頭看虎頭,鄭虎頭當即心神領會的將剛雲蘿跟他說的粒機說了一遍,說:「叔,這個東西你能做得出來嗎?」
李寶思索半晌,不由得詫異萬分,「這東西是你們自個兒想出來的?」
虎頭轉頭看著雲蘿。
雲蘿說:「是我以前在一本書上見過,現在家裡堆滿了沒粒的稻稈,我就想起來了。隻是不知這東西好不好做,要多久才能做出來?」
也不能說是前世見過的,隻好另外尋個藉口。
李寶聽了大為驚訝,「那是什麼書?竟還有此等件?」
雲蘿仰著頭,一本正經的謊話說得賊溜,「我也不記得是什麼書了,端午時在鎮上的書鋪子裡見到的,那時候也沒在意,隻囫圇的有點印象。」
李寶不由有些失,但也沒有再多問什麼,隻細細想了下,皺眉說道:「這東西,是要用到鐵的吧?」
且不說鐵易不易得,價格幾何,便是有,他也隻是個木匠,做不來鐵匠的活計啊。
雲蘿還在思索,虎頭倒是下意識的開口接了一句:「用木頭不嗎?我瞧著隔壁村陳老爺家用的是鐵犁,但我們用的犁卻都是木頭做的!」
李寶遲疑道:「木頭怕是不那麼耐用。」
「犁地都行,打稻子怎麼就不行了?」
雲蘿覺得虎頭這幾句話特別有理,而且那粒機總共也就那麼幾樣零件,並非很高深的技。
正好栓子背了一簍子草回來,便問他討要了筆墨紙張,將記得的儘可能詳細的畫了出來。
作為匠人,李寶一見這圖紙就明白了,卻不有些驚訝的看著雲蘿,道:「你這丫頭,心也太寬了,這是多要的東西,怎麼能隨便畫了出來給人看?」
這個時代,無論技還是其他的什麼方,大都敝掃自珍,輕易不會讓人知曉。
雲蘿卻並不在意,隻說:「我也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或許別的地方早已有了這個東西。」
李寶盯著那圖紙,緩緩點頭說道:「這東西,不曾見過是想不到,但見了倒確實簡單得很,哪怕不是匠人,看幾遍也能明白個大概。」
雲蘿點頭道:「這東西比稻桶好用,您多做幾個也不怕沒人要。」
又一指圖紙,說道:「鐵不好得,用木頭又不夠結實的話,不一定要做腳踏的,用手搖也行,像風車那樣。」
好歹也是理科生,又在高考時以一分之差將沈姑娘踩在腳下,這種最基礎的理知識自當是信手拈來。
也就手能力略顯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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