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虎頭這種一天三頓，頓頓都能吃飽的人，是不能理解他們對食，尤其是對食的的。

雲蘿將兔子兩兩對半開，給他們三人每人半隻，剩下的半隻則拎在了自己的手裡。

虎頭看著手裡那半隻兔子，很是不滿的問道：「為啥我沒有？」

雲蘿轉手將半隻兔子給了雲桃，然後默默的看著他。

沒出息，吃了那麼多都沒吃夠嗎？

三驢子他們已經各自背上一簍子野葡萄飛奔下山，遠遠的傳來他們的大笑聲，似乎是在嘲笑他。

虎頭：「……」好氣！

鄭穀挑了一擔，其他人則都背著個簍子，一大群人下山，先去河邊連著簍子沖刷兩遍，將沾在表麵的雜衝去，然後也不管簍子都打了，背上就回去。

路上遇到了幾個村民，好奇的詢問他們怎麼摘了這麼多野葡萄，鄭穀雖是個老實人，但卻不傻，隨口就含糊了過去。

倒不全是要保或擔心惹人眼紅啥的，主要還是他覺得這事兒懸乎，若萬一沒釀出酒來，現在宣告了全村，到時候不是要被笑話麼？

家裡麵已堆了許多野葡萄，大都還在圓圓的大笸籮上瀝著水，劉氏和吳氏正將瀝乾水分的野葡萄摘下來全都碎，已經了有大半水缸。

雲萱都起來了，靠著牆坐著小凳子上，與雲梅麵對著麵，先將野葡萄掛在水桶柄上，然後摘下來碎扔進下麵的水桶裡。

整個院子都飄著一濃濃的野葡萄的酸味，聞著就讓人忍不住的直冒口水。

李氏和鄭雲蘭陪著孫氏坐在涼又亮堂的地方做針線，時不時把目往這邊瞟，卻半點沒有要過來幫個忙的意思。鄭大福在鄭年的屋裡，父子兩坐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麼。鄭文傑今早就搭車回鎮上上學了，鄭文浩和鄭雲丹不知去向，而鄭玉蓮則站在堂屋門前罵人。

鄭滿倉幫忙將一簍子野葡萄倒在了大笸籮上之後，轉便沖鄭玉蓮說道：「罵啥呢你？嘰嘰喳喳的就數你最懶，話最多，不了這味兒你不會躲屋裡去啊？」

同是鄭家人，又是同輩，鄭滿倉對鄭玉蓮可比虎頭有底氣多了，說完還不忘翻上兩個大白眼。

三驢子和李魚也在旁邊嘻嘻哈哈、眉弄眼的，不過他們都姓李，又介於有鄭家的長輩在場，倒是什麼話都沒有說，但看著鄭玉蓮的眼神卻實實在在的不大好看。

聽說鄭玉蓮在說人家了呢，聽說幾十裡外桃花村的張家托陳二阿婆來說親，結果被鄭玉蓮給罵了出去呢，聽說……哎呦喂，哪個倒了八輩子黴的傢夥會娶了鄭玉蓮這個懶婆娘哦？

鄭玉蓮的話已經開始沖著鄭滿倉去了，「你算個啥東西，還跑到我家裡撒野來了？給我滾出去！」

鄭滿倉頓時又一個白眼翻過去，「你當我稀罕來？」

說完就領著三驢子和李魚小跑著離開了。

趕回去，晚上吃！

鄭玉蓮怒氣無發，轉頭又沖著雲蘿過來了，「烏七八糟的，瞧瞧你把我家都弄啥樣了？你還當這是你自己的家呢？」

雲蘿目微沉，這地方看來是住不下去了！

不過沒等回應，本來是懶得搭理鄭玉蓮的虎頭突然開了口，看著說道：「我看你還是住我家去算了，省得在這兒看人臉，這分了家，咋跟斷絕關係似的？」

鄭收甩著漉漉的兩隻，扛著鋤頭從外麵回來，正好聽到了鄭玉蓮的話，當即指著罵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遲早要嫁出去的貨，就算要趕我們出門，也不到你！」

鄭大福終於走了出來，瞪了鄭玉蓮一眼，「又是哪裡學來的胡話？一刻都不能消停，回屋去！」

又轉頭跟鄭收說：「你跟吵啥？都是不省心的！田裡咋樣了？今年的稗草多不？」

鄭收看著鄭玉蓮回屋，又看了鄭大福一眼，然後隨手將鋤頭靠在門邊，說道：「也就那樣，跟往年差不多。」

鄭大福點點頭，轉頭看著劉氏和吳氏，難得的和悅，說道：「太就要落山了，這東西也不急在一時，還是先把晚飯做了吧。」

劉氏不有點寵若驚，連忙點頭，「哎，好。」

鄭大福轉進了堂屋，一會兒拎著個小凳出來，坐在門邊的那堆稻草旁邊，窸窸窣窣的起了草繩，編草鞋。

劉氏和吳氏麵麵相覷，倒也暫且放下了手上野葡萄的作，整理整理後一起進了灶房。卻見孫氏跟著也進了灶房裡麵，並很快傳出罵人的聲音，跟兩個兒媳婦搶起了鍋灶的使用權。

鄭收把的管往上折了兩折，跺跺腳，衝到灶房門口對著裡頭喊道：「你若是真要分這麼清楚，可別忘了家裡的柴，家裡的水都是我跟二哥擔回來的！你怎麼不去看看你那心肝大兒子都做了些啥？敢現在你們纔是一家人呢！」

孫氏頓時拍著大哭喊了起來，「你現在是連一柴一瓢水都要跟我算清楚了啊，不孝子，喪良心的，讓親兒子這麼糟踐，我還不如去死了算了！」

文彬小聲的跟雲蘿說道：「又是這樣，才捨不得去死呢。」

雲萱輕輕的踹了他一腳，不讓他說這種話，抬頭小心的看了眼爹的臉，吭吭哧哧的意圖安他，「爹，弟弟還小呢，啥都不曉得，就曉得胡說。」

文彬也連忙閉了，抬頭眼的看著他。

鄭穀倒是沒有要責怪的意思，隻是臉難免有些黯然，手了他的腦袋，除了一聲嘆息，什麼都沒有說。

雲蘿不多看了他兩眼，最近這段日子，爹的變化簡直是巨大，已經很明白的表現出了對爺的不滿。

他以前可從不會這樣。

鄭收憋了一肚子的氣退散回來，哪怕明知道孫氏就是故意拿那些話來對付親兒子，可他再混不吝，也不敢真頂著上去說「有種你就去死死看」。

那他啥人了？

雲桃瞄了眼鄭大福，問鄭收：「爹，你不是去問裡正阿公批宅基地了嗎？我們啥時候造新房子？」

這一句話不僅把鄭穀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就連正悶頭著草繩的鄭大福都不由得抬起了頭來看他。

鄭年邁著方步從屋裡走了出來，驚訝的問道：「老三你還真要造房子？這可不是幾兩銀子就能的事，又不是沒地兒住，咋這麼心急要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