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鈺康沒有招呼梁鈺盛進門，而是跟邊的孩子說了一聲，就帶著他一塊去了鎮上唯一的茶室，環境一般，好些人來這里打麻將，就顯得有點吵。

所幸還有個包間，兩人進去，老板有眼，見著梁鈺盛這幅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弄了店里最好的鐵觀音。

送茶水進來的時候，還順道問了一句，“老胡，這你家親戚啊？”

梁鈺康看他一眼，沒有答話。

老板也沒再多問，放下茶壺就出去了。

包間里立刻就靜了下來。

梁鈺康垂著頭，角掛著笑，也不看他。

梁鈺盛說“我來晚了，若是我早些來，可能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不過不管怎麼樣，你沒事就好，原本我都已經不期待你活著了，可現在看到你好端端活著，我這顆心就安了。跟我一塊回去吧。”

梁鈺康搖搖頭，“回不去。”他側頭看著窗外，眼神黯淡無，面上毫無生氣，他說“我活著，倒不如死了，可惜我沒有這個勇氣，所以活到了現在。我也沒有臉面再回去，沒臉見傅嫻，沒臉見任何一個人。你就當我死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梁鈺康，只有胡為。一個廢，只會吃飯的廢。”

梁鈺盛看著他，拿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不知道這些年來在他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但可以肯定，他絕不像姜淑芝說的那樣，他相信他這個充滿浪漫主義的大哥，不至于變心的那麼快，一定是有什麼他才迫不得已。

梁鈺盛說“傅嫻死了。”

梁鈺康一頓，倒也不覺得意外，他垂了眼簾，視線落在眼前的茶杯上。

梁鈺盛繼續說“大哥，你還記得自己與還有個兒子麼？”

他當然記得，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與傅嫻好的開始，與在一起的那一段好時。

那是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舍不得忘，也無法忘記。

他吞了口口水，慢慢的抬起眼簾。

“我覺得不管怎麼樣，你該去看看他。現在一切都好了，傅家的人都倒了，現在是你的兒子在掌管傅氏。他出人頭地，已經是北城數一數二的人，雖然很不幸，找到傅嫻的時候已經斷氣，可你還在，你還活著。我相信，阿行會很開心，這麼多年他吃了那麼多苦，遭了那麼多罪，也只是為了這一天。”

梁鈺盛微的嘆口氣，說“而且其實錯不在你，你有什麼錯？要說錯，當然是姜淑芝最錯，是一手造了你們家的悲劇，我聽老爺子說了，你們本來很好的，夫妻恩，一家三口幸福滿。是姜淑芝心狹窄，害死了馮雅涵不解氣，還要弄死的后代，一個一個都不放過。”

“要真的追究對錯，我還覺得是傅嫻連累了你，要不是，你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說不定已經是出名的畫家，一風骨傲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埋沒于市井之中，了一個普通人。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沒有什麼對錯，就當做是劫數，過去了就過去了，該團圓的時候就團圓，嘗嘗苦盡甘來的滋味。而且，你為阿行的親生父親，眼下一切都安定了，再沒有多余的威脅，你就應該回去，回去看他一眼都好。如果你覺得愧疚，你就道歉，這沒什麼難的。難不，他還能指你死了不？沒有一個孩子，會希自己父母雙亡。”

此時，梁鈺康眼里慢慢含了淚。

他心里一陣陣的發酸發苦，想到這些年，他依然沒有勇氣回去面對他們，就算傅嫻死了，他都于站在的墓碑前。

他搖搖頭，說“我不回去了，你幫我好好照顧他。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必然是功名就，闖出了一番名堂。我那會就知道你肯定有出息，肯定是要為人上人的，果不其然嘛。我相信你有這能力，幫我照顧好他，給他最好的生活。你……你不如就當做沒有見過我，你回去以后就告訴他，我已經死了，好幾年前就死了。”

一個人茍活才是最痛苦的。

像梁鈺康這樣心思細膩，又矯的子，這些年來怕是慪死自己了。

兩兄弟雖然多年未見，可梁鈺盛了解他，即便他現在已經垂垂老矣，可他看的出來，他心深仍然保存著一份純真，那是給傅嫻留著的。

梁鈺盛想了想，“姜淑芝說你上別人，看來是真的了，你現在有了兒子老婆，其實家庭也算滿幸福，不想回去見阿行，你不想讓過去的事兒來破壞你的現在，你的心我明白。”

梁鈺康愣了愣，而后苦笑。

他點點頭，并不反駁，“是，是這樣。”

他確實不是好男人，不了，生出憐，這都是真的。

所以往后的苦，他也只能自己著，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所以到了今時今日，他甚至都不敢再想傅嫻，這簡直是在玷污。

他不能再做任何對不起的事兒。

他的頭垂的更低，說“我求你了，回去以后跟孩子說我死了，以后都不要再來。梁鈺康早就已經為了傅嫻死了。”

“何必自欺欺人，一個人不怕犯錯，最怕犯錯以后還要逃避。既然你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就該勇于承認，悔改，不然什麼時候，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句話永遠不晚。大哥，跟我回去，我只你這一個親人，其他我什麼都不管，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從今往后我們兩兄弟一塊生活，你若還想要畫畫，我現在有的是人脈和資源幫助你。”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把你捧名畫家，給你開畫展，世界巡回畫展。”

這一切完全激不起他的斗志。

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麼好的茶，他好多年都沒有喝了，至于畫畫，他早就棄了，不但他的手畫不了畫，他的腦袋也沒有東西了。

沉默良久，他才緩緩開口，開始講述他與傅嫻出事以后的事兒。

那一年，他原是陪著傅嫻一塊出差，因為生了孩子，兩人已經有兩年多沒有過單獨相的機會。他這人生浪漫，自然不會讓生活變得一地，變得枯燥乏味。

他的主旨依然是，就像他畫畫，一直畫的都是。

所以那一年，傅嫻要出差辦公，他便給了一個驚喜。

可惜，到了臨城的第二天兩人就出了事兒。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一個陌生人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人長得很漂亮，是與傅嫻完全不一樣的。傅嫻是明艷的，而眼前這個人生的有些古典，像一杯醇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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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有不慎，就會醉倒。

他被錮在這個房子里，和這個人一起，生活了足足一年。

人很溫，非常的小人。

講話都是輕聲細語，會的東西也很多，每一天總會想方設法的討他歡心。

一開始，他拒絕，任何時候都是惡語相向，不給半點好臉。

人一點也不介意，將所有的苦都吞下去，看似弱，卻也從來都不哭。人的眼淚，用對了地方是利，用錯了，就只會惹人嫌。

很厲害，像是會讀心一樣。

當梁鈺康第一次看到眼含淚水的瞬間，已經崩塌了一半的心防，全完崩塌，他不可抑制的心了。

到心的那一瞬間，他是恐懼的，是難的。他還念著傅嫻，與一起的好時，他一直都記著，他也惦記著的安危。他想逃，換來的是一頓毒打。

人一句話也不說，替他出來傷口，照顧的很仔細。

就這樣，兩人朝夕相快一年。

這一天，人說自己生日，做了一桌子好菜，還親自做了一個蛋糕，那一夜兩人喝了酒，人眼淚汪汪的跟他表了白。

說“我知道你有老婆孩子，我也不想這樣，可我還是控制不住的上了你。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我是別人安排過來，他們給我的任務是讓你在一年上我。現在一年快滿了，我知道你沒上我，但我卻無法自拔的上了你。”

“所以我想，我想幫你，幫你離開這里。只要你跟我過一夜，承認上我，你就可以離開這里。去找你的妻子和孩子。你放心，你不需要對我負任何責任，就當做是一場夢，我也把這一切當做是一場夢，一場我人生中最好的夢。”

人說的這些話，梁鈺康每一個字每一句話原封不都背了下來。

也就是這一句話，他心里的那個枷鎖像是被解開，然后那個晚上，兩人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兒。

他徹底敞開了心扉，沒有任何顧慮，全心的投。

開心，并且滿足。

他對說了一句“其實我也上你了。”

他說這些的時候，眼里有對自己的厭惡。

梁鈺盛“然后呢？說的是真的麼？”

“是真的。”梁鈺康點點頭，確實是真的。

誠如所說，那一夜過后，他們一塊離開了那間房子。

可人被突然抓走，方式并不友好。

他一下子就慌了神，追著車子跑了很久，然后報警，可警察卻不理。

那一刻，他一點心思也沒有了，他完完全全的把傅嫻給忘了。

他一直在找那個人，兩個月后，有人找到他，把折磨的不人形的人給了他。

那人說，這是的代價。

因為那一晚他說的是假的。

梁鈺康看著那個樣子，心里難的不行，便對那人咆哮著說“是真的！我是真的上了！”

然后，他們還用了測謊儀，測謊儀準的確定了，他沒有撒謊，他是真。

再后來，他照顧人養傷，又是一年，一年又一年，人懷孕，生子，一直到了今天。

他再也沒有提起傅嫻。

梁鈺盛說“這是老太婆的計謀，我猜這個人就是老太婆的人，未必真心你。”

梁鈺康笑起來，看著他的眼睛，笑說“是個，本就不我，也本就不相信男人的。”

可等知道真相的時候已經晚了，他沒有這個臉面回去找傅嫻，也沒有這麼勇氣去面對人不他的現實，所以一直都像只鴕鳥一樣，把頭埋在土里，日子就這樣過。

人鬧，他就跪下來求，像是抓著一救命稻草一樣。

他想，對他還是有些的，這麼多年了，若一都沒有，早就走了。

梁鈺盛說“大哥，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怪你。你不過是犯了一個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更何況這還是姜淑芝故意的，你不應該怪自己，你是被害者。”

話音未落，包間的門嚯的一下被推開。

一個材纖細的人站在門口，人生的好看，即便上了年紀，也不乏韻味，但上的風塵味很濃。

兩人同時轉頭看過去。

人原本是氣勢洶洶，看到梁鈺盛，當即換了一種姿態，揚起一抹得的笑，扭著子進去，在梁鈺康的邊坐下來，一雙眼睛肆無忌憚在梁鈺盛的上打量，而后轉頭看向梁鈺康，說“老胡，這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