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用了整整兩個時辰,才終於把樸尚宮的臉給好,裡三層、外三層,三寸長的傷口卻用了四羊腸線。
結束後,他看著有些歪曲的傷口,眉頭微皺,心裡不大滿意。
竟然歪了,簡直是對他這個外科聖手的侮辱,但合時病人實在是掙紮得太厲害,一不小心就歪了。
樸尚宮到最後已經痛得麻木了,此時躺在榻上,就像是一條缺水的魚,還有一種臉上已是麻麻全是針孔的可怕覺。
孫太醫又給合好的傷口抹了葯,為避免藥膏掉落,又纏了一圈紗布,一邊纏繞一邊說道:「幸虧如今天氣寒涼,若是在夏日,都不敢輕易包紮,以免捂了傷口引發炎癥。若不包紮,卻又容易使風邪侵。」
這話真是讓每一個新羅人都聽得心裡十分不得勁,他們是不是還應該謝大彧的郡主王妃挑了個好天氣?
如果孫太醫或在場的侍知道他們這心裡話,一定會跟他們說,不不不,是你們自己挑了個好天氣!
包紮完,又開了藥方人煎藥,之後孫太醫和侍就告辭離開了。
回去卻沒有直接回太醫院,而是先去麵見了皇上。
當泰康帝從他們口中得知新羅的那位尚宮當真被一刀劃開了半邊臉,裡頭的牙齒舌頭都了出來,還是不由得「嘶」了一聲。
他自己的臉,然後拍案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意圖勾結我大彧臣子,還行事張狂惹惱安寧,朕看他們此次求和顯然沒那麼誠心。」
孫太醫默默的把頭低了下去,正好在含英殿與泰康帝商議事,順便也聽了一耳朵的登州水兵總督沈聰說道:「這些人最是欺怕,我們稍微溫和一些,他們逮住了就要狠咬一口,必須要狠狠的把他們打回去,打痛了,他們才能安分。」
泰康帝挲著案上的白玉鎮紙,瞇著眼說:「那麼一小塊地方,還沒我大彧的州府廣闊,實在礙眼得很。」
沈聰又說道:「地方雖小,卻不斷,如今還各自佔據一角分裂為三個國家,臣此次登陸的,正好是新羅的地盤。」
君臣倆對視一眼,默契的沒有再多言,隻讓孫太醫退下,又人出宮去請瑞王爺來議事。
瑞王爺此時正在庫房裡給他家妻挑選合適的鞭子。
阿蘿的鞭不是很好,所以鞭子不宜過長,以防反傷了自己,但若太短的話又殺傷範圍有限,也不好。
不僅如此,手柄需和,以防磨損阿蘿的手心;鞭子需實堅韌,他家阿蘿力氣大,不夠堅韌的話,萬一打人打到中途突然斷裂,豈不是敗壞興緻?
外形還得好看,畢竟他家阿蘿可是滴滴的小姑娘,自然是要最好看的鞭子才能配得上。
但是威力卻不能小了,以免被人以為是個花架子。
他家阿蘿怎麼會是個花架子呢?
挑細選,他發現家裡收藏的長短大小鞭子沒一個配得上他家阿蘿,雲蘿卻已經被他磨得沒脾氣,留他自己挑選,則帶著小祖宗轉去看別的東西。
這庫房裡收藏了無數的武,刀槍劍戟鞭弓箭,雲蘿還在一個盒子裡找到了一柄隻有掌長,薄如蟬翼的匕首,真是防暗殺的利。
景壯壯卻忍不住把罪惡的小手向了另一邊的一把長弓。
那長工格外漂亮,纏著金,鑲嵌著各寶石,即便是在昏暗的庫房也閃爍著奪目彩,亮極了。
景壯壯的罪惡小手落在了最中間的那顆紅寶石上,曲起短短胖胖的手指摳了兩下,發現摳不下來,就手了站他旁邊的小哥哥,「啊」了一聲。
二皇子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心的看一眼旁邊似乎並沒有注意這邊的雲蘿,然後手把景壯壯的小爪爪捉了回來,自以為輕聲的說道:「不能摳,摳壞了阿姐要生氣的。」
二皇子一邊著景壯壯弟弟,一邊又跟著兄長雲蘿阿姐,竟也分外和諧。
景壯壯歪了歪腦袋,然後撅起不高興的嘟嘟囔囔,回自己的小手,又堅定的在那顆大紅寶石上扣了起來。
太子湊過來看一眼,低頭看著景壯壯問道:「壯壯喜歡寶石?回頭我人給你送一匣子過來。」
就是這麼的財大氣。
太子常缺錢缺銀子,但寶石珍玩這些東西反倒是不缺的。
雲蘿被他們的聲音吸引,也轉頭看了過來。
其實早就已經看到那把弓了,畢竟這一片架子上的武,就數它最閃亮。
手將弓拎起,忽聽見景壯壯「啊」了一聲,低頭就對上兒子亮晶晶的雙眼,張著小手一副很高興的模樣。
二皇子給他實時翻譯,說:「阿姐好漂亮!」
景壯壯說不出這麼多話,但能聽懂,就用力的點頭。
亮晶晶的!
聽到對阿蘿的稱讚,景玥也轉頭看了過來,不由得輕笑一聲,說道:「這是阿姐年時使用過的弓,為了把這些寶石鑲嵌上去又不輕易掉落,跑遍了京城的大小匠人鋪子。」
太子驚訝道:「我孃的弓?」
二皇子也瞪大了眼睛,眼的看著雲蘿手裡的弓。
雲蘿就把這鑲滿寶石的弓遞給了他們兄弟倆,轉頭對景壯壯說:「這是姑母的。」
景壯壯歪著頭看了看,又手那顆最大的紅寶石,手指蠢蠢的,還是想扣。
景玥走了過來,手把他拎起來抱在懷裡,了他呼呼彷彿沒有骨頭的小手,說道:「喜歡寶石?過會兒帶你去庫房裡親自挑選,這弓上的你就且放過它們吧。」
景壯壯覺得這樣也行,於是就不再繼續盯著鑲嵌在弓上的那顆大紅寶石不放了。
宮裡出來請景玥進宮議事的人就是這個時候到的,景玥不得不暫時放下給雲蘿挑一條趁手的鞭子這件事,收拾一下後進宮,順道把兩個外甥也一起送回了宮。
景壯壯看著陪他玩耍的小哥哥離開了,還帶走了鑲著他一眼就看上的紅寶石的長弓,呆了一會兒,然後指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一臉控訴的向雲蘿告狀。
雲蘿安的他的背,然後讓他去挑了兩塊更大的寶石。
寶石晶瑩剔,放在他的手心裡,能過它看見小爪子上的細小紋路,也更襯得小爪子剔。
景壯壯抓著它們玩了一會兒,然後長手臂一個勁的往雲蘿頭上比劃,聲音的帶著味,「亮!」
雲蘿愣了下,接過他放到手裡的寶石,問道:「給娘打收拾?」
他眨了眨眼,然後用力的點點頭,揮著小手「啊」了一聲。
雲蘿不出了一點笑意,收下他的兩塊寶石,然後著他頭頂的一撮茸茸,說道:「謝謝。」
他的兩隻眼笑完了月牙兒,煞有其事的又點了點頭。
應該的應該的!
景玥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一回來就聽說了他家小祖宗竟然拿他的寶石討好他媳婦,還厚臉皮的摟著他媳婦睡了他的床!
低頭看著在雲蘿懷裡呼呼大睡的小祖宗,瑞王爺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彎腰輕手輕腳的把小祖宗抱出來,一把扔進了隔著屏風的小床。
小祖宗被驚,嘟囔了一聲半睜開眼,迷迷糊糊看到爹的臉,於是又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在小床上轉個,抱著他的小被子就繼續睡得呼呼的。
景玥屈指在他臉上輕颳了一下,然後吹滅燈火,轉上床把媳婦摟進了懷裡。
雲蘿抬眸看他,問道:「如何?舅舅罵你了嗎?」
景玥在額頭親了一下,又蹭蹭的臉,輕笑說道:「罵我做什麼?我又沒犯錯。更何況,他還有求於我呢。」
「嗯?」
「登州水兵擅海戰卻在陸戰上稍遜,皇上命我徵調兵力送往登州,隨船出海,新羅那兩座城倒是極好的落腳地。」
雲蘿在他懷裡了下,「新羅使者還在京城。」
「那又如何?」景玥輕著的背脊,言語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他們在京城耳目閉塞,恐怕等我們攻下新羅,他們還以為天下太平呢。況且,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憑他們幾個人,能逃出大彧回到新羅嗎?」
隔著廣闊的海洋,便是巨大的海船都有傾覆的危險,他們憑什麼橫渡海洋?
走陸路的話,也要翻越千山萬水,還需穿過高句麗,高句麗和新羅的關係更是水火不容。
如今,大彧有高產的糧食,又連年收,國庫盈,四方邊境且還算安穩,是時候解決周圍那些不安分的小賊了。
仗著天險,假裝海賊流寇,肆意侵擾大彧沿海百姓幾百年,實在是讓人厭惡至極。
雲蘿又在他懷裡了下,趴在他口忽然輕輕的嘆了口氣。
景玥莫名的心頭一跳,收手把摟,「為何嘆氣?」
黑暗中,雲蘿眨了眨眼,然後埋進他懷裡,淡然道:「沒事,隔著海呢。」
又坐不了船,不然還能去看看。
景玥……景玥翻就把用力摟,俯親了一口,在耳邊說:「乖,我們不想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