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溫順地垂下眼，“好，我知道了，四爺忙，不要記掛我。”

好歹還記得給代兩句，也算有心了。

江四爺在杜公館待到凌晨兩點多。

不止向杜韻儀借季涼，還得跟和盤托出這次的計劃。

“阿升，你膽子太大了，第一次出手就這麼貪婪，你要除掉宋萬山，那軍火商那頭兒怎麼安排？”

“宋萬山要出事，江戟一定會回去，他跟宋萬山在一起幾年，跟軍火商一定是臉人。”

“你沒有周全計劃，爭不過他跟軍火商的聯系，那樣就算除了宋萬山，也不能一勞永逸。”

江四爺點了支煙，“當然周全，軍火是大利，軍火商部也要權力更迭，殺了宋萬山，順便助那邊換掉掌權人。”

“有這份分在，新的掌權人同我合謀，殺宋萬山他有一份，更不可能會跟江戟合作，他會跟我捆在一起，以后生意跟我做。”

杜韻儀怔了一瞬，有些意外。

“你什麼時候到了底？”

江四爺長輕搭，淡淡哂笑。

“表姐以為，江戟私吞了我的軍火，我會忍氣吞聲？”

“沒有軍火，我怎麼打下的南線三城？跟父親通電，再等軍火和糧草送過來，太耽誤事了，我總要想辦法再搞批軍火，是不是？”

“他們做軍火生意的，都是狗鼻子，戰火在哪兒，他們的接頭人就在哪兒。”

“天下軍閥好幾支，軍火商分乏，軍火又是暴利，有利可圖部就會有分歧，不需要費心思都能瓦解他。”

“同理，他既然找上我，又怎麼可能不懂江系軍部的分歧？”

“大家合謀做筆易，你我愿，各圖所需。”

杜韻儀聽罷，心頭發。

“你這易風險太大了，可知道對方深淺？就算確定里應外合宋萬山必死無疑，怎麼確定那邊的人一定能功奪權？萬一他不濟…”

“我只要宋萬山死，他死了，后面的事都好說。”

江四爺不甚在意，淡著臉將煙掐滅，語聲輕慢。

“至于那個人能不能翻盤奪位，是他自己的本事。”

“他失敗了，于我沒有什麼壞，無非是費些事，再暗地里另一條線接頭。”

“他要功了，那更好。”

杜韻儀看他自有主意，沉下心思沒再多言。

富貴險中求。

總得豁得出去，才能博得回來。

從杜公館里出來，凌晨三點多的云寧城，依然燈火通明。

只是街道上已經沒什麼人。

江四爺眼睫懶垂，瞳眸落在眼尾，淡著臉思緒沉斂。

他沒說，這條跟軍火商部接頭的線，是江遞給他的。彡彡訁凊

江是長子，比江戟帶兵早。

宋萬山最早給江系軍牽線軍火商時，江在軍中還獨占鰲頭，軍中大事他都有話語權，自然也暗中張攬了些自己的底蘊。

只是后來江戟也開始立軍功，宋萬山當然全心輔佐這個親外甥，徹底跟江割分清界線。

江戟和宋萬山，跟江斗了幾年。

江敗了，且被他們害慘了。

再也不可能爭奪帥位，甚至連個正常男人都不算。

這世上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想看到江戟跌落泥潭。

所以江會在江四爺帶兵出征時，被江戟私吞軍火糧草后，給他牽引軍火商部的人。

他殘志堅，拖著殘軀在暗中運作，想借江四爺的手報復江戟。

某種意義上來說，現在江跟他，算是同仇敵愾。

這次宋萬山若是死的。

那也算他回饋江，牽線給他的人了。

回到私館，江四爺沒有上樓，而是徑直去了書房。

他寫了兩封信，代項沖一早出去發電報。

姰暖睡得早起得早，五點多鐘下樓，正遇見項沖要出門。

“夫人。”

姰暖立在樓梯口，看了眼書房的方向。

“四爺什麼時候回來的？”

“四點左右。”

姰暖點點頭，讓開路等他下去，這才提腳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門著隙，輕輕一推就開。

江四爺正立在窗前煙，屋里有些煙氣。

聽見靜回頭，瞧見姰暖穿著睡立在門外。

他淡淡勾，“起這麼早？”，說著順手將煙捻滅在窗臺上，提步向走來。

“四爺不在，我一個人睡不著了。”

江四爺手攬了走出書房，將門帶上，領著人回主臥。

“爺正要回房，一夜沒睡，你再陪爺歇一覺。”

姰暖抬眼看他，瞧見他眼底有些，難免關心幾句。

“四爺昨天走得很急，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您眼睛都熬紅了。”

兩人走進主臥，江四爺反手將門帶上。

“沒事，杜審發來消息，一批軍火又被剝了六，到手里不剩多，眼下沒戰事，爺讓他空上去跟瀾北那邊的漕運涉，能私了最好。”

又是瀾北？

姰暖眸微，可不覺得杜審親自去，就只是簡單的涉。

聽起來，江四爺對這次暗中謀劃的事勢在必得。

佯裝不解，“那四爺去杜公館，是跟杜表姐商議這件事？也能幫四爺？”

江四爺垂眼笑睨，“跟借季涼，到底讓杜審去這麼遠，這事有些風險，杜家就他一獨苗，爺得跟表姐報備一番。”

“季涼功夫好，去了能護著他些。”

他不再多說，手住姰暖正張口的小，笑斥。

“人管男人的事，你怎麼這麼些好奇心，不知道爺辦的事都是軍中機？”

姰暖被他住，氣惱地嗔瞪著他，抬手將他手撥開。

“我擔心四爺呀。”

懶懶挽住男人臂彎，臉在他手臂上，細聲咕噥。

“我每日待在這里，也很無聊，想跟四爺閑聊幾句罷了，話趕話說到這里而已。”

江四爺不置可否，修長大手搭在發頂了一把。

“知道你無聊，以后若是沒事，爺讓表姐多跟你走走，讓也帶你喝喝茶，聽聽曲兒，逛個街。”

姰暖驚訝的抬眼，眼看著他，“我能出門了？”

江四爺低聲失笑，“沒說你得一直憋在這兒，再等幾日，等江戟和蘇家的事兒定下來。”

總歸杜韻儀行事有分寸。

姰暖給帶著，他也放心。

“你上床等著，爺洗個澡便來。”

姰暖沒來得及多問，江四爺已經出手往盥洗室走去。

立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暫時收斂心思，轉重新躺回來床上。

事實上，是真不困了。

所以江四爺從盥洗室出來，在邊躺下，很快睡了過去。

姰暖卻了無睡意，躺在一旁翻書。

最近洋文讀本看多了，越看越輕松，基本不需要再翻看雙語詞典。

一直到九點左右，林媽上來輕叩房門。

“夫人，早膳好了。”

姰暖是孕婦，的三餐和小點，林媽都盯得。

江四爺還睡著，姰暖只能輕手輕腳下床穿鞋，走出了里屋。

見出來，林媽將早膳一一擺在外間茶幾上，等姰暖走過來坐下，才神神地小聲說。

“老奴昨晚住在家里，今早回來時順便買了菜，瞧見賣報的小滿街在喊，說江三爺和蘇小姐的事，都登報了，鬧得滿城風雨，夫人看看嗎？”

姰暖當然要看。

“報紙呢？給我。”

林媽連忙自托盤底下拿出那份報紙，遞給了姰暖，又說。

“像江公館和蘇公館這樣的地位，這種事沒人敢盯，也沒人敢隨意往報紙上登，得有人給報社撐腰，他們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