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施拿著手機的手微微一抖，眉眼一沉，語氣登時就變了“你什麼意思？”

話剛出口，意識到不妥，馬上溫聲補了句“您是不是對合同不滿意？您有什麼意見或者想法都可以提出來，我馬上去改。”

張地攥手機，呼吸都不勻了，等了一會兒才聽見他的聲音從電話里傳過來“過來說。”

顧念施吊著口氣，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已經是晚上8點50了，問了句“現在嗎？”

“你能等到明天？能等就行，隨你。”

顧念施早就心急如焚了，這兩天角的泡都冒出來了，事懸在這里，這一宿都不可能睡著。

補充道“我是怕影響您休息，那我馬上就過去。”

電話掛斷，快速地換了服，把那些厚厚的項目資料如數都帶上，跟母親簡單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坐上出租車，才突然意識到，他現在是躺在醫院，就這麼兩手空空地過去，于于理都說不過去，更何況，現在還有求于他。

送花，他不稀罕。

懷棠說他這幾天都沒好好吃飯，可這個時間也過了飯點兒了

宗城掛了電話，就闔上眼等著人來。

剛才跟懷棠折騰了半天，傷口那地方跟四分五裂了似地，疼得人心煩。

他活到現在幾乎沒什麼等人的經驗，頭回覺得原來等一個人的滋味能這麼難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地拖長。

腦子里突然想起上一次，他故意整，讓大晚上在院子里等了他兩個半小時。

心里忍不住輕輕一揪，他再次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他心里已經在后悔沒讓人過去直接接了。

1個小時過去了。

他在想不會舍不得打車，去坐地鐵了吧？

又半個小時過去，他等得耐心全失，心底漸漸生出一不安，從家到醫院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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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鐘的車程，就算是坐地鐵、上堵車，這會兒都該到了。

要麼，被人半路劫了，要麼，沒出門。

宗城拿起手機又給打了電話過去。

鈴聲響了兩下，被直接按了拒接，心里“咯噔”一下，他兩手一撐，坐了起來。

第二個電話剛撥出去，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他緩了緩，重新躺下，“進來”。

房門被推開，接著他聽到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下一秒，他抬眼，終于看到了等了一個半小時的人。

顧念施肩上挎著包，兩只手，一手拎著一只保溫桶，一手拎著一個蛋糕盒出現在床尾。

一邊把東西卸到桌上，一邊溫聲道“晚飯你肯定吃過了，我去我們家附近的一家粥鋪給你買了份粥，他家粥很好喝，你如果還吃得下就吃一點。這個是蛋糕，就買了一小塊，你沒法活，甜食吃太多不消化。”

宗城的視線在那些東西上掃了掃，心里那無名的火就這樣生生被噎了回去。

暗暗咬了咬牙，他沒好氣地道“用得著你買東買西。”

顧念施心里一，早就料到這些東西他可能瞧不上。

放下東西，站在一旁，直奔主題“合同你看了嗎？”

宗城瞥了一眼，命令道“把門鎖上。”

顧念施怔了一下，但轉瞬回過神來，猜想到他大概是怕被人誤會吧，大晚上，孤男寡同一室，如果讓寧曉撞見了，指不定會怎麼想。

猶豫了兩秒，視線往他吊起來的上瞄了一眼，心想，就他這樣子，也不必擔心會做

出什麼事來，隨即轉去客廳外面鎖好了房門，隨后，重新進來，在床尾離他足有兩米遠的位置站定。

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四目相對，房間里又太過安靜，顧念施莫名地有些局促。

“過來，坐下。”

他沒什麼好氣地命令。

顧念施瞄了眼在床頭邊上放著的那把椅子，好聲道“不用了，我站”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你不嫌酸，我還嫌脖子疼。”

心里微微嘆了口氣，隨即兩步走過去，拉了下那把椅子，跟床邊離開了些距離，隨即頃坐下。

剛坐下，耳邊就傳來他淡漠的聲音“東西拿過來。”

顧念施隨即手去掏包里的項目資料。

他沒好氣地斥了一聲“吃的東西。”

愣了一下，臉上劃過一尷尬，隨即放下資料，轉頭看著他問“你想吃粥還是蛋糕？”

他垂著眼皮回“都要。”

顧念施起打開保溫桶，里面的粥還熱著，邊拿粥邊說“是普通的蔬菜瘦粥，不知道對不對你的胃口。”

他已經撐起上半坐了起來，很有眼力見地幫他把小桌板打開，又把保溫桶放到小桌板上，又從袋子里取出兩個打包盒來，里面裝的是兩碟清口小菜，隨后拿出勺子遞到他手里。

忐忑地看著他喝下第一口，低聲道“你試試不喜歡的話，就別喝了。”

在宗家住過一陣子，見識過宗家的一日三餐是什麼水準，生怕這種普通的家常小粥會被他嫌棄。

他垂著眼沒出聲，但喝粥吃菜的作沒停。

坐在一旁，眼看著他把小半桶粥都喝了下去，忍不住問了一“你晚上吃飯了沒？”

剛問出口，就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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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他怎麼會沒飯吃，程夏之前都說了，寧曉天天來醫院，一日三餐送飯，有時候晚上還會在這守夜。

果不其然，他放下勺子，抬眼看著，冷冷道“不吃飯，難道靠你這點粥續命？”

心里一墜，臉上劃過一難堪。

接著，聽見他又命令道“蛋糕拿過來。”

把粥端到一旁，又把那塊蛋糕從盒子里取出來，把叉子遞給他，跑了三家甜品店，專門挑的栗子口味的。

不然，也不會花了這麼長時間才趕過來，沒辦法，求人辦事就要有求人的態度。

就像現在，跟伺候大爺一樣伺候他，他還沒個好臉給，也不能流出毫不爽。

見他嘗了一口就把叉子放到了一邊，張地盯著他問“不好吃？”

他白了一眼，“自己嘗。”

顧念施不相信會難吃到這種程度，明明店員說這個口味是店里的招牌，賣得最好。

看了看那塊蛋糕，又瞥了眼僅有的一把叉子，猶豫兩秒之后，把那塊蛋糕端起來，直接在另一邊，上口咬了一小口。

仔細嘗了嘗，是不太行，估計是在店里放了一天了，口味有些變了。

語氣帶了歉疚，淡淡道“是不好吃，改天我讓我媽媽給你做吧。”

他抬眸盯住“哪天？”

頓了一下，隨即好脾氣地回“哪天都行，你想吃了，就跟我說一聲，我給你送過來。”

顧念施邊說邊彎腰準備把小桌板收起來。

他依舊保持著坐立的姿勢，子沒移開，就站在他側，低著頭收拾東西，從進門到現在，兩人的距離第一次拉近到不足10公分。

他盯著那張白皙人的小臉，呼吸一沉，沒忍住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