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包間里，宗城面前的煙灰缸里已經堆滿了煙頭。

懷棠招呼他，“還沒過足癮呢？你這是在醫院里憋瘋了？別了，回家自個去，過來玩。”

一堆人玩游戲，就他坐在一邊，冷眼旁觀。

安東就坐在宗城旁邊淡定喝茶，時不時地往宗城臉上掃上兩下，后者基本保持一個煙的姿勢，偶爾游戲的人輸了出了洋相，他跟著撇笑笑。

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包間里聲音太吵鬧，起初安東沒留意，響了足足有十秒鐘。

宗城出聲提醒了句“手機。”

安東這才掏出手機來，閃的屏幕上亮著的那個名字分外乍眼，他頓了下，把手機往宗城跟前遞了遞，眼里的詢問之意很明顯“接還是不接？”

宗城的視線往屏幕上一垂，接著就別開了，跟看見了什麼陌生擾電話似的。

安東往他臉上看一眼便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慢半拍把電話重新塞回口袋里。

可即便塞回口袋里，那鈴聲仍舊執著地響個不停，跟催命符一樣。

包間的人先后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干嘛呢？安助理，電話不接，躲誰呢？”

“躲人呢吧”

“接唄，把人過來，讓我們瞧瞧，什麼人讓我們安助理這麼煩不勝煩啊”

安東臉一瞬變得僵，他暗暗往宗城臉上瞥了一道，見宗城臉上依舊沒什麼起伏才緩緩舒了口氣。

鈴聲又在口袋里響了足足10秒之后，突然戛然而止。

安東上一下子回歸安靜。

可他總覺得氣氛一瞬被顧念施的這個電話打破了。

有什麼念頭幾乎不控制地在腦海里滋長。

短暫的猶豫之后，安東往宗城那邊側了側，放低音量道“我聽說，戴眼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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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是城鄉規劃部門的一把，這個人仗著后有靠山，不升得快，而且”

他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下，接著說“出了名的好，不管對上還是對下專門擅長權易。”

離剛才他們從洗手間回來已經過去20分鐘了，一個人在一幫都是男人的酒局上，會有什麼樣的遭遇，往小了說，可能會被開開黃玩笑，被吃豆腐，往大了說就不好估計了。

這些話安東知道他不必多說，多說無益，所以點到為止。

宗城完全不為所，手里的煙燃盡了，他垂首按滅在煙灰缸里，抬眼繼續看著邊仍在做游戲的那堆人，對安東剛才說的置若罔聞。

安東在心里暗暗嘆了口氣，沒再吱聲。

約莫過了1分鐘之后，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是宗城的手機響。

公司里的人基本上都會找安東，宗城的手機私下里打得人很，所以在這一刻，鈴聲響得很突兀。

玩游戲的人都自然地停下，扭過頭朝他看過來。

懷棠“什麼況？電話擾還扎堆了？”

唐野“要不我給你接，就沖這份勇氣，是妹子，說什麼都讓過來。”

鈴聲響了八九秒的樣子，宗城從桌上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意料之中的那個名字，他隨手按了接聽，放到了耳邊。

他沒開口，擺明了是等對方先說話。

許是沒料到他會接，顧念施在電話里明顯停滯了幾秒后，才試探著開口“二爺。”

他

了瓣，只吐出一個字“說。”

像是鼓足了勇氣才再次出聲“您現在有沒有時間？”

他沉得很。

等了會兒沒等到他回復，便接著說下去“我現在跟城鄉規劃部的林主任在一起，不知道您認不認識，不知道您這會兒有沒有時間過來一趟，他想請您一起吃飯。”

許是被人著，的聲音和語氣都跟平時不同，除此之外，還格外地小心翼翼。

總之跟在病房里，在他面前板、放狠話的樣子截然不同，完全不是一個人。

說完就閉上了，沒再出聲，安靜地等他的回復。

宗城著手機，瓣了，吐出三個字來“不認識。”

他回復完之后，電話里空了幾秒，沒再出聲，又過了兩秒后，電話突然掛斷。

宗城把手機放回桌上，重新掏出一煙點上，眉宇間看不出一半毫的緒。

“誰啊？”

懷棠湊過來，手疾眼快地把還沒滅掉的手機屏幕拿起來看了看。

“小顧醫生？”

“問你什麼認識不認識的？說出來，沒準我們認識。”

宗城一臉冷，眉眼間的煩躁和惱意顯而易見。

懷棠乖乖放下手機，“得，不聞，不問。”

唐野干脆出聲問“這人又找你干嘛？你怎麼不過來，當面教育教育。”

安東悠悠地說“現在恐怕是不由己，想都難。”

照以往的格，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給他們打電話求他們幫忙的。

今天接連給他們倆打了三個電話，大概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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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臨什麼形。

顧念施掛掉電話，冷白的臉上出顯而易見的失落。

林家興心里一喜，果然，這丫頭虛張聲勢。

一顆心落回肚子里的同時，他的手腳也干脆放開了，他把手搭在顧念施的肩上，意有所指地說“宗家的大山不是誰想靠就靠的，但是如果你想，有的是人愿意給你靠。別說靠了，就是供著你都愿意。”

顧念施忍著那惡心，坐在椅子上，一不，出聲問道“林主任，您是想包養我嗎？是不是如果我答應了，您才會把許可證給我？”

林家興沒想到這麼直白，也就把話挑明了“你要是愿意跟著我，別說一個許可證，就是十個，我也給你，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只管伺候好我，你那個樓盤給我，我都給你擺平了。”

顧念施臉驟然冷下去，扭頭正道“林主任，您向來都是這樣當父母的嗎？”

林家興臉僵了僵，不明白為何突然態度轉變，“你什麼意思？”

顧念施突然站了起來，離開了酒桌，從上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筆。

眾人視線落到那“筆”上，一張張紅通通的臉在短短兩秒齊刷刷變白。

酒桌上的幾個男人先后站了起來，此刻，顧念施手上攥著的是在場所有人的仕途命運。

顧念施手里攥著那只錄音筆，往門口退了幾步，“我是沒有靠山，我只靠我自己。今天我必須拿到許可證。”

“里面的東西一旦曝，各位會是什麼下場，我不必多言，我不想跟各位過不去，我的訴求很簡單，許可證給我，我當今天的事沒發生過。”

“臭婊子，敢耍我！”

林家興罵罵咧咧地就朝顧念施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