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這天，顧念施早早就醒了，許是在醫院住得時間久了，剛回到家，一宿都睡得不踏實，做了好幾個七八糟的夢，每個都跟宗城有關，知道是因為他在異鄉的緣故。

之前二十多天里，幾乎每天睜眼就能看到他在床邊坐著，現在睜開眼見不到他，心里像是空了一大塊。

“媽，中午我去一趟老宅看看老爺子。”

顧念施在餐桌上跟母親聊。

張宛如“好，看看倒是應該的，拋開其他的不說，老爺子待你不薄，大過年的，宗城又不在家，他一個老人家守著那麼大一個宅子，跟孤寡老人一樣，怪冷清的。”

“我準備了些過節的吃食，你給老人家帶過去，我知道他們那有廚子，山珍海味什麼都不缺，但這是我們的一份心意，給老爺子嘗嘗。”

顧念施吃完早飯，想去廚房幫媽媽被母親趕了出來，“去床上躺著休息，你又幫不上忙，別給我添。”

顧念施無奈從廚房里走出來，在沙發上坐了好一會兒，家里就們娘倆，很安靜，廚房里，母親在爐灶旁忙和著烹制菜肴，心里說不上為什麼，總是惶惶的，不安定。

母親前陣子忙著去醫院照顧，家里沒有什麼過年的氛圍，環顧四周，從沙發上站起來，從屜里找了兩副紅紙擺到桌上，自己磨墨，寫對聯和福字。

寫著筆字，心境才慢慢沉了下來。

不一會兒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是老管家打來的，“顧醫生，老爺子讓我打電話問問你，中午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菜，還讓你列個菜單，我讓廚子提前準備好。”

顧念施笑了一下，回“我好久沒回去了，廚房平日里做的那些菜式就夠了。”

老管家笑著低聲音道“好好，他其實就是想讓我打電話催催您，您大約幾點能到？”

顧念施“我盡快”，稍微停頓了下問“老爺子跟宗瑤聯系了沒有？”

自打上回宗瑤出事，老爺子和宗城翻臉后，宗城就沒再管宗瑤的事，相當于默許了老爺子跟宗瑤私下的來往。

但老爺子心里估計也是顧忌著宗城的心，從來沒把宗瑤往老宅里領，父倆見面也都是在外面。

老爺子給宗瑤置辦了一套房子，了保姆和保鏢過去照顧，但宗瑤平日里還是住寄宿學校。

他偶爾周末會過去跟宗瑤吃頓飯，但父倆見面也沒那麼頻繁。

管家回“老爺子昨天過去陪小姐吃了頓飯，今天就不過去了。”

顧念施大概明白老爺子為什麼不在年三十這天跟宗瑤團聚，說到底，他心里還是在意宗城的，哪怕宗城現在并不在家。

“好，我知道了，中午見。”

顧念施掛了電話，等母親把帶給老爺子的東西準備齊全，便拎著東西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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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保鏢把車子停在老宅里邊的停車場，顧念施下了車，便朝后花園那邊走，只是沒走幾步，便聽到有兩個年齡大一些的傭在聊天。聽出其中一個就是宗城院子里的。宗城張媽。

那人特意低聲音小聲念叨“這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真捅了婁子你可兜不起。”

另一個說“這還用你說，我就是特地跑過來問問你知不知，想著你平時在爺院子里活，消息能靈通一點。”

顧念施腳步微微一頓，接著聽見張媽道“爺要是真出了事，老爺子要是知道了，就他那狀況，哪里能撐得住？這個家不也就完了？真是晴天霹靂啊，唉，我在這個家里干了二十多年了，爺平日里也待我不薄，我真是不敢想”

顧念施手里的東西“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兩個傭聽見靜一臉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

張媽看清是顧念施后，大驚失，顧念施嚨像是被什麼地扼住了，臉一瞬變的煞白，張媽慌得過去，“顧醫生，顧醫生，你沒事吧？你都聽到了什麼？”

顧念施雙眼失神地盯著張媽旁的傭，聲音僵直“宗城出了什麼事？”

那個傭許是嚇壞了，只能老老實實待，“我也不知道，我是聽小松的媳婦兒說了一，哦，小松就是跟在爺邊的保鏢，他昨天夜里打電話來給媳婦兒說了一，說是不能趕回來過年了，爺在那邊出了事。也沒說是什麼事，只說不許聲張。顧醫生，我剛才不知道您在這”

顧念施聽不下去，從包里快速地掏出手機。

一上午他沒有給打電話也沒發消息，還以為他忙得顧不上，忍著沒主聯系他。

此刻，拿著手機的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解屏碼輸了好幾次都出錯。

終于，電話撥了出去，一聲又一聲的盲音像是錘子，敲擊在口上。

幾秒后，電話里傳來提示音，對方已關機。

心，一瞬間沉到谷底。

隔了兩秒，又快速地給唐野打了過去，然而電話同樣是關機。

一瞬間，心臟都像是停止了跳，渾上下在巨大的窒息中，像是湮沒在了水底，一口氣都不過來。

兩個傭看著的臉越來越差，白得嚇人。

們趕忙扶著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張媽小心翼翼地勸道“爺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他們只說是出事，但說不好聽的，如果真出了大事，不會是這種形，顧醫生，你剛出院，凡事往好里想，別自己嚇自己。”

另一個出聲道“是，是，爺之前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這次也不會有事，顧醫生，不如你給安助理打電話問問，爺的事，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語驚醒夢中人，顧念施慌張地拿出手機給安東打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