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響了三聲過后，電話里傳來安東一貫沉穩的聲音，“顧醫生。”

顧念施嚨微“宗城出了什麼事？”

安東沉默三秒，語氣帶了一冷意“誰告訴你的？”

如果說剛才心里還存了三分僥幸，安東這一句，無異于板上釘釘。

嚨得發不出聲音，聲音微弱“他出了什麼事？”

他像是猶豫了幾秒后，才出聲道“二爺沒事，出事的是唐野，他中了槍，目前在那邊的醫院搶救。”

顧念施一瞬間想起，唐野昨晚在電話里對保證的話，他說，有他在，不會讓宗城傷一毫。

馬上又想到程夏。

心頭像是被狠狠碾了一下，著手機，好一會兒沒出聲。

安東在電話里的聲音也變了，早已不像剛才那般沉穩“二爺不讓消息走，就怕傳回來，你們會擔心。”

顧念施聲音發“唐野被擊中了哪里？”

安東“況沒說，為了保險，他們的手機都關機了，現在聯系不上。但是二爺待，我們的人不用過去。”

顧念施不懂，“為什麼？”

安東“那邊的況復雜，他們的手機可能會被監聽。二爺這麼說、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我們聽消息行事。”

顧念施掛了電話，坐在長椅上把安東的話反復琢磨了幾遍，用有限的人生經驗想象不出此時此刻，異鄉的他們到底面臨的是什麼樣的境。

況且唐野現在生死未卜

顧念施想到昨晚，程夏跟唐野通話時的景，心，再次悄然。

在老爺子那里，盡量表現得若無其事，沒有出任何破綻，陪老爺子吃完飯，便找了個借口，快速地離開了老宅。

回到家里，剛上樓就聽見了程夏跟父母說話的聲音，正在門口對聯。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怎麼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老爺子又呲兒你了？”

程夏站在椅子上，扭過頭來打量著顧念施問。

顧念施在路上猶豫許久到底應不應該把實告訴程夏，此刻，抬起頭來，對程夏道，“你來一下。”

聲音驀地發，程夏心里咯噔一下，從椅子上一下子跳了下來。

進了顧念施的臥室，程夏迫不及待地問“出什麼事了，我膽兒小，你別嚇我。”

顧念施看著程夏，盡量把聲音放平，好像這樣就能減輕這件事帶來的沖擊力似的。

“唐野現在在醫院，他中了一槍。”

程夏臉上的表一瞬僵住沒，眼睫慢慢地眨了兩下，瓣了，但沒有發出聲，過了兩秒，突然失笑道，“你聽誰說的？是不是他故意讓你帶回來的話？他最喜歡耍花招兒。”

顧念施看著程夏的反應，心底一疼，別開視線，“他們的手機都關機了，目前連安東都聯系不上。”

程夏臉上的那淡笑像是被凍住了，好半晌才緩過來，不信邪似的，隨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把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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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里冷冰冰的提示音，抬起頭，看向顧念施，了一下，聲音微微發抖，“你剛才說，他哪里中了一槍？”

顧念施“安東也不知道，只說還在醫院搶救。”

程夏是外科醫生，工作這大半年來，理過一起槍傷，那是一位緝毒警察，子彈沒有擊中要害，是擊穿了他的手臂，送來的時候已經沒了意識，傷者失過多，搶救失敗了。

顧念施看著程夏站在原地一不，表麻木的臉上，沒有一點，站起來，抱住，盡量讓聲音保持著理智，“宗城給安東留了話，讓他們不用派人過去，只讓我們等消息，而且現在沒有收到壞消息，我們先冷靜。”

程夏沒辦法冷靜，此時此刻，腦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睡前，唐野在電話里扯的那些話，他問等他回來是不是可以給他個待了，他說，想讓知道知道，這個世界上就一個唐野

一顆眼淚猝然從眼里掉了出來，沒有知覺似的，接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像排好了隊似地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顧念施心底揪痛，卻一個安的字眼都說不出口，們都是醫生，那些虛假的哄騙一點用都沒有。

眼下的形，除了等，只有等

私人醫院病房門口，十幾個黑保鏢圍守在病房門口，病房，宗城手里那把消音槍頂著的，不是那個假扮服務員的當地黑幫組織員，而是林方遠。

不難推測出來，他們的所有行程都是對外保的，林方遠是在意大利唯一一個負責接應他們的人，酒店的安排也是他全權負責，出了事，他是首當其沖的一個。

在槍擊發生后極短的時間，宗城讓人控制了林方遠和幾輛車上所有的司機，搜、清繳手機后，他們很快發現了在林方遠頭皮上的那個追蹤。

林方遠在宗城的槍口下，打電話跟江坤約定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

江坤在電話里已經迫不及待，他開門見山地問“死沒死？”

林方遠低聲音“沒有，被他的人擋了一下，現在那人還在icu搶救。”

江坤罵了一句，隨后道“現在人都在醫院？”

林方遠往頭頂上斜了斜眼，“嗯，況，見面說。”

江坤顯然老巨猾，他問“有沒有懷疑到你？”

林方遠“還沒有，但得盡快下手，我不知道我能撐多久。”

江坤“派去的人呢？”

林方遠“自殺死了。”

江坤笑了一聲，“給他個下馬威也不錯，全當送他的見面禮。”

當天下午，林方遠推開了醫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館的門。

他往四周環顧了一下，隨后徑直走向了館里面唯一的一個客人，坐在角落里打扮斯文的中年男人，江坤。

男人抬眼往他后看了一下，隨后垂下視線，聲音冷，“一個人來的？”

江坤邊坐邊應了一聲“嗯。”

“吃里外的東西

你敢耍我！”

江坤突然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槍來，胳膊平放在桌上，直指林方遠。